第二十八章：故人来

    画面从清晰到模糊，最后到消失。

    穆君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也许是睡得太久，他醒来时头痛剧烈，额上还有一层薄汗。梦里的内容既清晰又模糊，但他还找不到一丝头绪，只是梦里那火光、那惨烈的场面，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现下穆家所处情形的一种不好预示。穆君楼摇了摇头，努力甩开那些不好的念头。

    穆家一定会平安的，他告诉自己。

    房里的油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又重新添了灯油，穆君楼起床简单的洗漱下，出了房间，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像一个人都没有，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小厮便上前轻声而小心地询问他是否用膳。

    穆君楼只觉得心中烦闷，不想留在屋中。

    刚走到院子正准备出门，穆君楼转身，见九歌一脸笑嘻嘻的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

    “我很快回来，你不必跟着我。”

    九歌听了蹿到他面前，脸上洋洋得意，“奉叔说了，少爷你想上街便去就是，但必须让我跟着，不然就不能出门。”

    穆君楼瞥了一眼面前的九歌，自己什么时候出门还要一个小鬼管着了。想罢，他便想绕过九歌出门，刚走开一步，九歌一个闪身又拦在他面前。穆君楼使轻功往左边跃去，九歌竟比他动作还要快，真是难缠。穆君楼这下不动了，哼笑一声，觉得有意思。

    “九歌，你跟着我可以……”他顿了一下，九歌正一脸得逞的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而他眼神却突然望着九歌身后，“诶，奉叔，你怎么回来了。”

    九歌一脸欣喜的转过头，正准备叫义父，可背后哪有什么人？糟了！九歌回过神转头一看，院子里哪里还有穆君楼的身影，该死的，居然被骗了！院子的门是紧闭的，他一定是使轻功从院墙直接出去了，九歌连忙也跟着使了轻功飞了出去，应该穆君楼还没有跑远。

    “真是的不让人省心！让义父知道我跟丢他我就完了！”九歌一边抱怨一边还是任劳任怨地出了院子。

    穆君楼使着轻功在背街的无人小巷中穿梭，待到快要临街的时候，他便停了下来开始慢慢步行。仔细一听，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想是九歌已经被他甩开了。

    天渐渐黑沉，临街的房子上挂的灯笼全都被掌上了灯，偶尔穆君楼身边还会跑过去几个嬉笑打闹提着莲花灯的小孩儿，待快要走上大街的时候，已经见到几乎街上每个人都拿着莲花灯。他看着莲花灯愣了一下，细细算来，今天已是七月十五，该是过中元节的时候了。

    街头街尾到处都是买祭祀用品和其他东西的商贩，有几处还搭了戏台子，台上唱戏，台下喝彩，好不热闹。穆君楼顺着人流往河边走，离河岸边近了，人越来越多。他站在石桥边上的柳树下，凝视着河里那些顺着水流漂向远处的那些祭慰亡者和超度死灵的莲花灯，不知怎么的竟然叹了一口气。

    “穆君楼？”

    穆君楼皱着眉转身，这是在喊他的名字，可声音不像是九歌。

    “子卿！”

    穆君楼看着不远处的安子卿，有些惊讶，怎么他会出现在蒲城之中？有的皇子爱贪玩时常偷偷遛出皇宫，但能随随便便溜出京城的可能南纪国的皇子中现在只此安子卿一个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子卿不回答，只是微笑着越走越近，盯着河中的莲花灯，淡淡的开了口，“你刚刚在叹息什么？”然后他收回视线，直直的看着穆君楼，扬起了嘴角。

    穆君楼突然想伸手抚上安子卿的脸颊，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后轻咳一声，“没有，你方才看错了。”

    “今天好热闹啊。”安子卿没有追问下去，他蹲了下来，手指在水面一点，河水就微微漾开涟漪。

    穆君楼身子倚在一旁在柳树上，瞧着安子卿好看的侧脸。

    他的睫毛很长，只是脸色还是像从前见到的那样苍白，但身子似乎比以往好很多，已没有那一股羸弱不堪的感觉。

    穆君楼微笑着回答：“是啊。”

    “你一个人吗？”安子卿偏过头看着他。

    “啊？哦……对，我一个人。”穆君楼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那我们一起走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