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南柯梦醒
“不管是安子齐还是谁，现下可乱得很，你还是小心一点。”安子卿撇撇嘴将手里的茶水放在桌上，准备要离开。 刚一开门，正碰上赶来的下人准备敲门，这个人一向是来院中给他通报消息的人。下人见屋里的安子卿出来，穆君楼起先是怕下人对屋里这凭空冒出的一人生疑，但眼看这下人并没有一点怀疑的意思，下人对屋门口的安子卿行了礼又向屋里穆君楼行礼。安子卿对着外人总是一副高傲不近人的样子，他抬起下颌瞥了一眼下人就匆匆离开了。 “穆公子，府门口有人找你。” “可知是谁？” “那位公子执拗不说自己叫甚，可牵着的马套上的马鞍刻了个‘裴’字，想是裴府上的人。” 穆君楼心下倒是明白来人是何了，他穿上狐裘外袍，出房间的时候想起什么，对恭候在院中那个通报消息的下人说：“你叫什么名字。” 下人有些迷惑穆君楼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名字，“小人名叫王三。” 穆君楼点头，向着府门口走去。 府门打开，只见裴文溪右手牵着马缰，站在马旁边，愣愣的看着出来的穆君楼，这封天冰雪到底是热。 “这么大的雪，连伞也不打？”穆君楼走到裴文溪面前，将伞往他那边倾了一些。 裴文溪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抬手做什么，但又终而放下。 “我才从城外办事回来，是有些仓促了。”他胡乱的扒拉了几下衣袍上的落雪。 穆君楼看着裴文溪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你有什么事找我。”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坐下来说。” “那好，我们去天香楼吧。” “……嗯，好。”裴文溪垂眸抬眼那一顷刻间已将满满失落收藏好，现在是连请他进府坐坐也不可了么？ 裴文溪牵着马和穆君楼慢慢走着，在这种大雪的日子里街上的行人很少，长街上啪嗒啪嗒的马蹄声，裴文溪走在穆君楼身侧，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打量着穆君楼的侧脸。 他忽而笑了。 穆君楼听见裴文溪的突的笑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一眼裴文溪。 “快走，前面就是天香楼了。”裴文溪忽然伸手想要拿过撑着的伞，他整个手就包在了穆君楼的手上，穆君楼很快就松开了手，裴文溪的手也松开了，伞就掉在了街上。 “你要拿就拿。”穆君楼一脸自然的样子，缓缓向前走着。 裴文溪左手握成拳，看着穆君楼的背影，低声的喃着：“应笑我，无看破呵……” 天香楼的包厢里生着炭火，裴文溪身上的雪很快就化成了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湿淋淋的。 穆君楼要了一壶茶和一些点心，看着裴文溪有些狼狈的样子，趁着他去隔间洗净手，穆君楼又给了店小二两锭银子让他去买男子的衣物让裴文溪换上。 “说吧。” “穆府被流放的事最近我才知道，前些时日我一直被爹支着在外面跑，我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我……” “别说了，事情都已经过了。” “我不求你不怨裴家，那你怨我吗？”裴文溪看着穆君楼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穆君楼笑了笑，转头看着半敞的窗户外飘落的雪花，“现在说这么怨怼的话有什么用”，他复而看着裴文溪，“我一直把你当知己好友啊，这些本就不关你的事。” “那……就好，还当我是知己好友，就好……” 裴文溪怔了一下，端起茶杯，才喝了一口就被呛了开来。 平复了气息，他吃了一块点心，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我没在京城这些时日，你过得怎样，真是一些日子不见，你我又生份了许多，还说什么知己好友！” “人总要成熟，想想以前在爹和大哥庇护下过得那些混账的日子，都是糊涂。”穆君楼语气淡淡的说着。 这话说来，裴文溪到底是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心里只觉得他们好多年的竹马光景，现在虽是两人对坐，却已是隔了万重山。 门外的店小二敲门将衣物拿了进来又退下了，裴文溪拿着衣物，看着穆君楼。 “身上的衣服干一块湿一块的，快拿去换上。”穆君楼漾起一丝笑，语间略带关切。 裴文溪心间一热，站起来，想要拉住穆君楼，嘴里的话几要脱口而出。 “还有什么事？如果没有，我也该回府了。”穆君楼坐在那里微微仰头看着裴文溪。 “没，没了，你走吧。” 穆君楼点点头，“嗯。”快要走到门口，他转身，认真的对裴文溪说，“你要保重。” 裴文溪艰难的扯出一个笑，“你也是。” 门快要被穆君楼打开的时候，裴文溪叫住了他，“君楼，你可要小心九皇子！” 穆君楼动作顿了一下，默了片刻，“知道了。” 门被关上了，裴文溪站在原地，手指在衣物间婆娑，眼中一片雾霭。 “未悟我之求不得……哈哈…哈……” 他推开半敞的窗户，见穆君楼迎着风雪一步一步的走远了，就像一个从来不属于他的梦，如今是彻底梦醒了。裴文溪忽然想起那日他在马车外，他们在马车里，安子卿抱住穆君楼的场面，这个场面无数次在他的梦中辗转，他多想抱一下穆君楼，只是现在大概是不可能了。 裴文溪抬头看着天，又是一个无妄悲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