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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廷

    傅清雪冷冷地看着他,脚步向前一踏,白如南怕她情急之下做出激愤之事,只得护着史氏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威压。

    “呵呵,伉俪情深。不过,你也太小看我傅清雪了。现在不是跟你计较对错的时候,衣儿的身体要紧。”傅清雪见他那紧张的模样,不由得冷笑道。

    “巫师,请上前替衣儿疗伤。”微微颔首,脸色沉静地望着巫师,水袖一舞,敛衽一拜。

    巫师不语,径直上前,却没有掀开伤口查探,只是看了看罗衣的面色,又掀开她的眼睑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叹道:“雪夫人,你这女儿本身伤势就颇重,现在旧伤迸裂,血流如注,以前封住伤口的那种奇怪的香脂已经不起效果了,一旦止不住血,老夫也无能为力。

    千离少爷的舌根,同样无法止血,所以现在,他二人是生死相戚,老夫都束手无策。”

    “你说那种香脂有凝血作用?如果找到同样的脂,是否能止血?”傅清雪闻言,沉吟半晌,抓住了关键之处,神色不可谓不镇定自若。

    史氏在被白老爷挡到身后的一刹那间,心里的怨哪恨呀,全都烟消云散,此时听说有能止血的香脂,也连忙插嘴问道:“祝大人,这香脂能止舌根血么?如果有用,不管花多少钱,我们也愿意出!”

    转过头,眼泪巴巴的望着白如南,期盼地说道:“老爷,你说,是吗?”

    白如南则点点头,放开史氏,微微退离半步,沉声道:“只要能医治好千离和衣儿,多少钱,白家都出。”

    傅清雪别过脸,定定地看着空中的某处,眼神沉静如水,似乎白如南的大包大揽,她丝毫也不愿意领情。

    史氏见状,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冷讽道:“老爷,你可白费了一番心思呢,你看,你的傅家表妹可半点没有领情的样子。”

    傅清雪不为所动,微微偏头,看着巫师祝,“祝大人,这种香脂在何处能买到,你告诉我地方,我亲自走一趟。”

    “祝大人,白家虽然家小业薄,但不管这香脂有多贵,这份钱还是出得起的。”白如南见巫师祝怂着脸,半天不言语,还只道他是在拿乔,故作为难的姿态,只是为了将这不知名的香脂抬个天价。心里虽然有些震怒,面上却没表现出分毫。现在,儿子和罗衣的命,都变相的捏在那个祝离的手中,在拿到香脂之前,还是要客气对待。

    巫师祝见白老爷都发话了,知道再不解释,以后在这遗珠镇,可是混不下去的呢。白家虽然声名不显,但对于熟知内幕的人士来说,白家却是万万不能开罪的人家。

    细心地组织了一下言语,巫师祝思量再三,忽然抬起眼来,直直地望着白如南问道:“白老爷想必是误会了,在下沉吟不语,并不是为了价钱不好说,而是,而是这脂名叫凝香脂,不知道白老爷可曾听说过它产自哪里?”

    “凝香脂?你说衣儿腹部封存的那种脂是凝香脂?”白如南皱眉思索的时候,傅清雪抢先一步逼近了祝离,神色惊异地追问道。

    祝离点头,然后背起手踱了几步,才又停下来,确定无比地道:“它就是凝香脂。雪夫人可还记得,我曾要求你从小姐身上刮取一分脂状物,留给在下?”

    “我反复的比对过,这种脂,的确就是凝香脂。看雪夫人的表情,似乎,是知道这种脂的来源?”

    傅清雪迟疑地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人,强力压下心中震惊,眉头轻挑,镇定地道:“我在一本野史上看到过关于这种脂的介绍,说是,来自于匈奴王廷王室中人专用的。不知道,是否正确?”

    “匈奴?”去匈奴取脂,还不若去赵宫取紫背金创药,路程还短上一半有余。

    更别说,匈奴人根本不会将这种脂给他们。

    可是,罗衣身上的凝香脂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神色各异地看向昏迷中的罗衣。既而又想到,罗衣前次醒来的时候,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全无记忆,问她,也是白搭。

    医治陷入了绝境,床上的两人,面临的是同样的结局,如果没有药,他俩就只有死。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上空。傅清雪退回床边,背靠着花雕栏轻轻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木栏,一双美丽的眸子,瞬间失去了光彩,变得死气沉沉。

    ……

    地下,蔺修与廉道的墓室中。

    蔺修和廉道都抱着头,各自蜷在一个墙角里,仰面朝上,盯着墓室中最大的一颗夜明珠联璧发呆。

    过了好半天,蔺修才挪了挪屁股,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嘎吱嘎吱地走向棺材。

    廉道见他伸手推开棺材盖,整个人就要往里躺去,连忙跳起身,跑过来挡在棺材前面,激动无比地道:“死修老头儿,这祸是咱俩一起闯的,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想办法,自己去睡觉?”

    “啪”,鞋底重重地打在廉道的脸上,老大一个清晰的黄土印。蔺修甩着流云袖,鼻孔里冷冷地哼了声,才不紧不慢地牵开廉道挡在棺材盖上的手,扑嗵一声跳了进去,并顺手将棺材盖拉上,盖了个严丝合缝。

    廉道怔了怔,摸着肿起老高的面颊,灰溜溜地跑回墙角,正在往下坐,就听到石碑的方向传来轧轧的响声。

    “笑儿来啦!快跑!”廉道慌忙按开石壁上的机关,那石壁才开了一道细缝,他就忙不迭地侧着身子钻了进去,噼里啪啦地按起关闭机关来。

    踢踏,踢踏……脚步声由远及近。

    “修伯伯,道伯伯,你们出来!我……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我好累,累得腿上都长毛了。”楚笑软软慢慢吞吞的声音从地道中传来时,身影转瞬间已经停在那块光暗交界的转角处,眼睛瞅着暗影里的某处,幽幽地叹息着。

    “罗衣jiejie……”

    “啊,我这脸上怎么也长毛啦!嗷……”楚笑的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全身震颤。

    一声声痛苦的野兽般的嘶叫在墓地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