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齐王冏 02

    大司马齐王冏还要为张华、裴頠等平反。去年三王诛杀贾后，又杀张华、裴頠，大司马冏也是有份儿。现在为了平民怨，把张华、裴頠之死推到赵王伦一人头上。但也有很多王爷不同意，乱哄哄。直到公元302年初，才为张华、裴頠等平反。

    而那位杀了孙秀，迎来三王的副丞相王舆却没有被加官进爵。承认了他的功劳，那六位王爷的功劳往哪儿摆？六王起义，全国兵马死伤十万余人，赵王伦的倒台是六位王爷出生入死的功劳，当然不会承认他。

    可王舆竟然忿忿不平，联合齐王冏的庶出大哥要刺杀齐王冏，结果是自寻死路，两人都被齐王冏诛杀。玄武门之变岂是人人都能做的。

    齐王冏这位庶出的大哥叫司马蕤，齐王冏起义讨赵王伦时，其正在洛阳，于是被赵王伦关进大狱。这位平时吃惯山珍海味的王爷认为自己为齐王冏所牵连，受了大罪，于是非要齐王冏封他个副丞相当当，可是齐王冏刚上台，也不好全说了算，也就一直拖着没办。

    谁知司马蕤竟怨恨其弟，就和王舆谋划在齐王冏上朝的路上刺杀他。结果他们反被齐王冏杀掉。

    齐王冏杀掉亲兄，诸王都认为其太残酷，都纷纷要求自回封地。河间王颙就先回了长安，只留下自己的师爷李含留京作代表。

    东海王越也要回东海封国（今山东）。临走时他秘密对齐王冏讲：“成都王系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又立了大功，应留他一同辅政，否则宜撤了他的兵权。”

    其实东海王也就是讨好一下齐王冏，关于成都王的兵权还真不好撤。成都王总督天下兵马，其实谁他也不好指挥。可是其实力强大的邺城的兵权，谁也动不了。因为晋朝的祖制就是，诸王监军事。人家没有错，齐王是撤不了成都王的兵权的。即使有错也撤不了，只能打起来。

    齐王冏当然是心知肚明，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谁走，也不让成都王走人。

    诸王都走了，偏偏长沙王乂不走。晋朝鉴于曹魏迫害手足而亡国，所以祖制就是诸王领导军事，尤其是禁军。武帝司马炎就由其同母之弟老齐王统领天下军事。惠帝头十年，主军的是梁王和赵王伦。长沙王乂做为惠帝最年长的弟弟留在都中与齐王冏共同辅政，也是众望所归。当时长沙王乂年方二十六岁，英武异常。

    读到这里，人们不禁要问，惠帝都43岁了，为什么他最大的弟弟长沙王乂才25岁？历史上称晋武帝宫女上万，是在中国皇帝里面宫人最多的几个之一。其有名有姓的儿子就有26个，但是人们不知晋武帝和其皇后杨艳爱情亲密，杨艳为其生了三男三女。在杨艳未死之前，司马炎这个开国皇帝宫中没有几个女人，直到杨艳死的前一年，因杨艳已经病重，身体不好，才开始普选宫妃。晋武帝只有两个贵妃，胡贵妃和左贵妃，都是在这个时期选进皇宫的，准备接替杨艳的皇后之位。可是杨艳怕泼辣的胡贵妃会对其子惠帝的继位产生威胁，所以在临死前，强烈推荐自家堂妹杨芷入主后宫，成为皇后。公元275年杨艳死后，司马炎才开始广选宫女，生活逐渐糜烂，儿子们也多了起来。所以他的大多数儿子们也都二十上下。有两三个岁数大一点的，像惠帝的同母弟秦王柬、楚王玮、淮南王等也都因种种原因已经去世。西晋灭亡，晋武帝子孙全部倾覆。

    302年初，长沙王与成都王同去祭祖，悄悄对成都王颖说道：“这天下是咱老爹（司马炎）的天下，我俩可得同心协力，不能让齐王冏学赵王伦。”

    成都王颖经黄桥之战历练，成熟许多，当下就表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可回到王府，成都王把长沙王的嘱托说给军师卢志，卢志却大为摇头。卢志认为留在都中和齐王冏共同辅政，则容易产生矛盾，两家都有府兵上万，你防我偷袭，我防你突击，太纠结。不如回邺都老家逍遥快活。

    成都王这可犯了难，这可是刚答应了长沙王乂。

    卢志又劝道：“长沙王在内制约，我们在外威慑，对齐王冏的制约作用更大，反正是不如归去。”

    成都王颖素来听卢志，终于动摇了。

    卢志再添把油，“齐王号称百万，却让张泓三万人顶住了两个月。是大王您战胜刘琨，起义才得以成功，这是朝野共知的事，您的功绩本就比齐王高多了，如果自求回封国，天下更会赞美您的谦让之德。而齐王冏出征前杀王处穆，杀管袭，战后又杀降（后来张泓和几员副将同时被杀）。此时又杀兄，早被群臣所不齿，让他独自在京中主政，只会彻底表现他的龌龊，让天下更识清齐王无德，而我王高洁，岂不更美。”

    成都王终于同意了卢志的建议，上表称赞齐王功勋，表示自己无德无才，只愿退守邺城，母病急归。又不等回旨，便匆匆出都。

    齐王冏看信大惊，也无可奈何。古代孝乃封建礼仪之首，母病急归，合情合理。齐王冏只是纳闷，这个成都王颖不与自己共掌天下，却要回小小邺城是何道理。

    这就要好好说一说成都王的师爷卢志。卢志出身于名门豪族——范阳卢氏。范阳卢氏从汉至唐中后都是中原望族，在唐以前的士族执政中有非常显赫的地位。但其祖上并非靠开国军功显达，其祖上为秦朝经学博士，世代以经学为名。卢志的高祖就是《三国演义》中的汉相卢植，公孙赞的老师，刘备也冒充其学生。

    卢志的父亲、哥哥为晋朝副相，爷爷是曹魏司空，到卢志这一辈也是四世三公。其后人中有二十人登堂拜相。唐初四杰之一的卢照邻出其家族，韩国前总统卢武铉号称出自范阳卢氏，即使在五胡乱华之中，范阳卢氏的政治地位也是有增无减。

    豪族是个什么概念，这里就提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例子，就是刘备有个麋夫人，是在陶谦让徐州后娶进门的，他的哥哥麋竺只是当时徐州第一望族，在全国可是二流，其家奴、食客上万人，资产无数。吕布乘张飞醉酒，偷袭得州后，麋竺一次送给刘备二千名年青壮丁和金银无数，连曹cao都多次拉拢他，麋竺这才是地方豪族。

    三国一个最大的庄园主为荀家。荀家在东汉中期出了一些小的地方官员，但是他们注意生产，注意半买半抢，在东汉末期三国初年，已成为全国最大的庄园主。三国初期的北方军阀都以得到荀家的支持而荣幸。大名鼎鼎的曹cao手下有第一谋士荀彧和荀攸。袁绍军中也有著名的荀氏子弟。更为让人惊叹的是荀彧的六叔荀爽，被董卓强拉去做官，仅仅九十天封相，位列三公，创造纪录。虽然荀爽号称‘硕儒’，但儒学泰斗郑玄还活着，荀爽也比不上蔡邕。董卓更看中的是荀爽身后的荀氏家族的------粮食，财力，号召力、军火！（铁器）

    范阳卢氏可是全国知名的士族。卢志作为一流士族，其思想、作为自然和寒门孙秀大有不同。士族往往更希望天下无为、长安，他们逃避风险，逃避社会责任，可是逃避风险有时会迎来更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