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齐王冏 07

    在西晋，王氏是排进前五位的大士族。他们认为自己出自秦朝名将王翦，西晋王氏分太原王氏和山东琅琊王氏。出自太原王氏的王昶和琅琊王氏的王基都是司马懿夺权时，在军事上的左膀右臂。后来他们还受到司马师、司马昭的倚重，以此显赫。

    王戎出自山东琅琊王氏，他的堂弟王衍的一个女儿嫁太子，一个嫁贾谧，尊贵当时。东晋宰相王导也是其族弟。

    如佳想了片刻，坚定的说：“的确是‘礼教’缺失。‘礼’是道德规范和标准。从表面上看，我朝的道德标准还算明确。但我认为‘以仁爱之心，行公正之事为礼’。从这一点上，石崇滥杀奴婢和您的翘班都是无礼的行为。仁义是礼的核心。士族自私自利‘礼’中缺‘义’，是士族意识形态的缺陷”。

    王戎沉思中默念：“以仁爱之心，行公正之事为礼，以仁爱之心，行公义之事为礼……”

    如佳又说：“任何一个组织或团体行事不妥协、不公正，都是难以维持的。相互妥协就意味着互相都要有所牺牲。当今琅琊王氏枝叶繁盛，正因为你们在向朝廷推荐家族人士时，以公正、有才华为标准。如果只以‘爱心’为标准，不管有无才能，一律举荐，恐怕早坏了事。在团体、组织、家族内部行仁义，才可兴旺。以此类比，在国家、社会也只有行仁义，朝廷才可兴旺、安定。只强调个人修养，清静无为使士族缺失了义气，面对责任，不敢勇于担当。”

    “赵王伦篡位，士族全都不敢担当，竟还弹冠相庆，齐王怎么敢再用你们。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清静无为，总会有人利欲熏心，行为不轨。而这时，其他人的清静无为反倒成全了利欲熏心者！玄学就是忽略了这个“义”字，礼之不‘礼’也。”

    如佳最后总结：一个学说一般就是三个相辅相成观点：世界观、社会观、人生观。玄学的世界观以‘无’为核心。这和以‘有为’为核心的‘社会观’产生冲突。国学的社会观是以‘仁义’为核心的有为思想。以‘有为’为核心的‘社会观’反逼着玄学世界观承认‘有’的存在。这是玄学之所以玄之又玄的原因。

    玄学之所以为玄，就拜其矛盾的世界观所赐。玄学的世界观是大自然以‘无’为本，这期间也有人否定过，如裴頠的崇有论，但其影响不大。裴頠的崇有论在一个极短的时期内显得很有分量，是因为他是那一个时期的权臣。影响最大的还是何晏、王弼的以无为本。从以‘无’为本中很容易得到以‘有’为像、以‘有’为体。但是王弼的‘以有为象’却不被玄学家们认可。为什么？

    原因是，古代学说的世界观看似提纲挈领，其实他的世界观是为它的社会观服务的。由于当时成熟且可行的社会道德只有‘有为’的儒家学说（以无为宗的佛学‘社会观’还不被认可）。玄学认为大自然以‘无’为本，但是却也不敢否认‘有’的存在性---有出于无，就是因为儒学道德是一个有为的‘社会观’。如果把‘有’仅仅的化作一个影像，就不能和儒学‘社会观’相兼。所以当时玄学世界观只有附着在儒学的‘社会观’之上，就无法得出以‘无’为本，以‘有’为体（像）的最终结论。

    玄学的社会观仍然逃离不了儒学。因为，你就算让国家无为之治，你的家族内部，庄园内部的活动一定是有为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真正适合玄学世界观的‘社会观’还没被发现。玄学最主要的社会观就是‘名教出于自然’。还是想把儒学道德包含其中。

    所以，当时的玄学的世界观产生明显的缺陷与矛盾。玄学之所以玄，就是因为其核心是以无为本，但却不敢，也不能喊出-----以有为体。还要被迫承认‘大自然’的存在性---有出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