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齐王冏 14

    王豹写下文书，召诸王进京商议立嗣之事，文书由中书省下发。

    前文说到长安的河间王的军师李含留在京中做其代表，时常参与齐王冏政事。由于河间王在讨伐赵王伦的事上两面三刀，空手骗取胜利果实，齐王冏很讨厌河间王。李含对齐王冏非常警觉。李含看到文书，参透其意，李含不想让齐王之计得逞，乃骗路秀说：“河间王已收到成都王颖密信，成都王要立自为皇太弟，请诸王大臣支持，并说已得到很多王公贵族支持。他抢先立自为皇太弟，就会造成既定事实，我们召诸王来商议，只怕会迟其一步。”

    李含才华出众，但因出身寒门，一直做官员的幕僚。直到赵王伦诛贾后上台，才被同是寒门出身的孙秀重用，并举荐给河间王司马颙，任司马颙长史，这才富贵。

    李含不满齐王冏之骄横，才混淆视听，浑水才可摸鱼。

    魏晋九品中正制使寒门才子“登阶无门”，不免产生一些极功尽利之徒。

    孙秀强取富贵，李含搅乱天下，张宾欢身从胡自是源自于此。

    路秀被李含所骗，立刻禀报齐王冏。齐王冏将信将疑，路秀却说：”万一成都王立自皇太弟在前，又有众臣名士支持，我们就悔之晚矣。不如立刻宣布立清河王司马覃为太子，以安众心。

    清河王覃才八岁，符合齐王立幼的心思，更妙的是清河王的父亲，惠帝的十三弟在去年（301年）死了。

    齐王冏咬牙写下诏书，就叫路秀进宫找“能动”的玉玺盖章，宣示天下，令清河王入嗣惠帝，并立为皇太子。应该说，齐王给惠帝找一个干儿子这一招，惠帝是满意的。皇后羊献容更是高兴。这可以确保其将来皇太后的地位。这不比‘皇太嫂’强的没影了。

    此诏一出，京城震动。当年司马师“传”大将军兵符与兄弟司马昭，本是“革命尚未成功”的无奈之举，但是开创了晋朝立长不立幼的先河。

    武帝立傻儿子惠帝为太子，群臣大族竞相反对，都劝武帝将皇位传与其同母弟“老齐王”，就是齐王冏之父。大臣、大族上书的很多，连公主都在驸马的鼓动下进宫哭劝。

    气得晋武帝说，你们要立长，干脆我把皇位传给叔叔汝南王亮得了。可见当年上书的人之多。

    今天竟立了个八岁的皇太子，还是过嗣而来，京城反对声音又起。大臣名士宣扬政治无为，本是为了“保命”，眼看兵锋将起，生命财产不保，只好壮起胆子反对立幼。

    路秀等“五公”作为齐王口舌，还是那句话，当年赵王伦篡位时，你们咋地不吭声，今天给皇帝过嗣个儿子，你们叫唤什么。

    这个说法虽使多数大臣惭愧闭嘴，但却引来了一些正直的大臣更多的反对声。

    侍中嵇绍，御史桓豹，名士郑方竟上书请齐王冏谢过归藩，矛头直接针对齐王冏了。

    齐王冏见大众汹汹，也没敢处理他们，就当没听见，一些有远见的名士开始逃离洛阳。

    这时齐王冏的谋士们都看到形势岌岌可危，竟也上书劝齐王冏。

    谋士孙惠上书著名的“五难四不可”，说齐王冏建立了五种最难完成的大功（先拍马屁），再说：“大名不可久高，大功不可久任，大权不可久执，大威不可久居”，请齐王冏放权归国。

    就算诸王大多也想要个小的，但是齐王冏不和他们商量就太霸道了。多认为其有不臣之心。此时是大臣反对，诸王气愤。事到此时，孙惠提出齐王归国，已经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孙惠这也是以退为进的战略，他认为皇太子已立了三个月了，已成既定事实，干脆把权力让给惠帝最大的两个弟弟，长沙王和成都王。立皇太子难，废皇太子将更难。既把包袱甩给他们，又能表明齐王立司马覃为太子是出于公心。将来谁敢动‘皇太子’，齐王又可以举首义，讨伐之。从事后看，孙惠之计算得很深，齐王倒台后，怎么处置这位小太子，成了后来执政者最棘手的事。

    可是齐王冏听不懂孙惠计策之玄妙，不予采纳，孙惠竟找个机会开溜了。孙惠后面还有故事。

    齐王冏的军师王豹又重提“分陕”之计，怕说不清，以书文送之。叫齐王冏结盟于实力最强的成都王，成都王治黄河以北，齐王治黄河以南。

    其实王豹今日再提‘分陕’，比立嗣前还要迂腐，成都王志在“皇太弟”，你都立了个皇太子了，人家还和你同盟吗？

    可是王豹为了说明与成都王结盟的急迫性，在信中提到诸王很可能会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作乱。

    谁想到长沙王乂过访齐王府邸，见案上列着书牍，便顺手展阅。看到王豹之信，不由得发怒对齐王道：“小子，敢离间我们骨rou之情，现在群臣乱哄哄，我们弟兄可不能乱啊。王豹太可恨，必须杀掉。”

    齐王冏听着此言，也不禁愤恨起来，再经长沙王添入数语，好似火上浇油，怒不可遏，便奏请诛杀王豹，罪名是“离间诸王骨rou至亲，讪上谤下，谗內间外，构恶导jian。”

    齐王冏不敢杀大臣名士，但这杀鸡儆猴一招却用在自己军师身上，齐王僚佐上下心寒。

    纵观王豹一生，虽无太大才华，但为人正直。当年杀管袭，今日杀王豹，齐王僚佐谁还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