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元307年 竹书纪年 02

    路上无事，刘琨一行很快来到邺城。拜见东海王二弟司马腾，说道：“并州南部尽被刘渊占有，只有从上党壶关进并州。”然后将东海王信件，交与司马腾。

    司马腾展开信一看，原来是请他派兵护送刘琨进并州。司马腾惭愧的说道：“并州遭到百年一遇的的大饥荒，我不得已带数万饥民来邺城逃荒。谁知冀州被成都王余孽弄的乱七八糟。贼主将公师藩虽已被杀，但他的部众被汲桑、石勒引领后，反倒更加猖獗。邺城部队都在外作战，我这里无兵护送你们。”

    刘琨无奈，只好说：“如邺城战事吃紧，末将愿先留下，助您一臂之力。”

    司马腾心说：就你那一千人，有什么用？朝廷看着东海王面子上，没有治自己擅离职守之罪。还是赶紧打发刘琨走，让他去做自己的替罪羊吧。

    想到这里，司马腾说道：“你还是快去晋阳吧，苟晞将军已来支援邺城，不日即到。”

    过去的一年里，刘琨主要是与河间王作战。苟晞负责和攻邺城的民军作战。其经常胜利，逐渐显赫。十几年前苟晞在司隶校尉石鉴手下工作。石鉴有很重的军事工作。苟晞很早就参与军事工作。他最大的特点是：善于在复杂的大型战役中，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果断攻击敌人。各路农民起义军多次被其击败，首领被杀。

    刘琨只好告辞而出，接着向西行军。温峤在路上生气的说：“司马腾怕刘渊，自己逃就逃吧，竟然还把晋阳军民都带走，真是太可恨。”

    如佳说：“小子，你不应该抱怨，不过不知并州还有多少汉民？”

    “还有一小半，他只带走晋阳城郊的人。”温峤大大咧咧的说。

    这句话引起了刘琨的兴趣：“你怎么知道？”

    温峤知道说漏了嘴，只好如实说：“您去见司马腾，我就偷偷去了一趟‘乞活军’大本营。我是想看看我们温家有没有人跟来，我可不是擅离职守。”温家也是并州大族，温峤担心自家，也是有情可原。

    刘琨不想听他解释，说道：“说说你在‘乞活军’本营探得的消息。”

    “也没什么，”温峤说：“我寻问了一些人，他们都来自晋阳城郊，没有我们温家人。”

    刘琨这才放心很多。如佳却对“乞活军”这个词有兴趣，问温峤：“随司马腾来邺城的军民就是乞活军吗？”

    温峤回答：“他们怕朝廷怪罪就自称‘乞活’。”

    “人家活不下去而逃荒，朝廷有什么理由怪罪？按以往是应下‘罪己诏’的。”如佳生气的说。

    乞活军后来成为五胡之乱中最大的汉民武装，十六国主之一的冉闵，就出自这只武装。

    刘琨一行又走了一个月才翻越太行山，穿越无边无际的山谷，豁然开阔，进入黄土高坡。如佳的心情一下子畅快了很多。放声高唱：“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日头从坡上走过，照着我窑洞，晒着我胳膊，还有我的牛跟着我……”

    刘琨用心的听着，在这里人人都能体会这首歌曲的动听之处。

    唱着唱着，如佳转头问刘琨：“这首歌优美动听吧？”

    刘琨听如佳念过一些稀奇古怪的诗词，也就不以为然了。“动听，但不优美，基本上土的掉渣。”刘琨嬉笑着说。

    “不懂欣赏，你的胡笳才是土的掉渣。”如佳好笑地说。

    一会儿，如佳又说：“一出了太行山，怎么就看不到温峤了？这小子是不是一看到了老家，就自己先窜了。”

    刘琨笑而不答，如佳也就没有再问。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不说自有不说的理由，不必再问。

    刘琨的确不想告诉如佳，他不想让如佳担心。原来一过壶关，探马来报，好像总有眼睛在盯着他们。

    匈奴刘渊已控制并州南部大半地区，晋阳来去只有走太行。而太行南部当时也就两三条路。刘渊只要在壶关、井陉、飞狐关各安排十来个人，就能尽知出入太行之人。

    不用说刘渊已经知道晋阳有援兵来了。

    刘渊果然接到探报，有一千来人已过壶关，进入并州地界，向晋阳进发。军旗上写着一个“刘”字。

    刘渊迷惑，难道是晋廷派来新刺史？刘渊在太行各路设密探，只怕幽州王浚来打他。这一千人不可能是王浚派来的，再说王浚若来，应该走飞狐关，只可能是新的刺史来了。

    刘渊对部众笑道：“晋阳已是我嘴边禁脔，晋廷还想重建并州不成。司马腾几万人都逃了，这一千人马能干什么？莫不是要送我们一千匹战马？”

    众将皆笑。刘渊看向养子刘曜：“你去把那一千匹骏马和一千个奴隶牵来。你要用多少兵马？”

    在众人的笑声中，刘曜回道：“我率本部八百骑兵，就能把敌人骏马献与大王。奴隶不要也罢。”

    刘渊皱眉，说道：“孙子兵法说，‘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我们能多带兵去，就尽量多一些，心中可以小看敌人，但行事决不可有一丝小看敌人。你最少要带二千人去。另外，奴隶也要。”

    刘曜谢过刘渊教诲，拜过而去。

    刘渊看着养子高大的背影，怀笑对各部酋长说：“我深入研究过，我们今天的本部人马比匈奴最强大时还要多。更重要的是，现在，我们比祖辈更有优势。”

    众酋长不解。

    刘渊环视众酋长说道：“想我祖辈昌盛之时，困于粮食和铁器，进而sao扰中国。所以不胜者，在于冶铁术粗糙，兵刃不利。而今我在中国之内，可由汉农供济粮食，打造利器，我族尽可全心作战。马踏中原必有时，我等不可辜负上天所赐啊。”

    四子刘聪说：“是啊，父王您起兵之前，我们要向汉民买粮，买铁，多被汉民敲诈。而今，想用即用，想拿即拿，好不快哉！”

    众酋皆喜：“对啊，对啊。当年我们甚至要，拿奴隶和骏马来换那粗糙难以下咽的高粱米。真是可恨，现在，真是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