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公元317年 幽冀辽 2

    刘琨来到幽州，就想把兵力向南推进，直接与石勒相抗。他想移兵在邵续的厌次（山东德州一带），南依东晋，与石勒短兵相接。而段匹磾不同意。段匹磾想留在蓟城，能打石勒就打，万一打不过还能出长城退往幽州代郡（同并州代郡不同，在张家口北）。

    应该说段匹磾比较理智，而刘琨是在胡闹。东晋大士族们刚过了两天太平日子，他们把部曲奴仆当私财，谁要来助刘琨。刘琨想南迁到山东，令琅琊王氏倒吸口凉气。刘琨势力和东晋连成一片，刘琨就对琅琊王氏构成政治威胁。在荀藩死后，荀氏家族南迁，江北的军事力量有很大一部分归荀氏家族统领。使王氏不能独强。如果刘琨再南迁，对王氏不是好消息。

    刘琨少年时和祖逖闻鸡起舞，只是要建立功业，可不是要为国效力。刘琨曾说：“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与足下当相避于中原耳。”大白说就是：当各为其主，逐鹿中原，咱俩儿个碰了面，可得互退一步。

    可是在跟随赵王伦失败之后，刘琨痛定思痛，洗心革面，终为一代碧血丹心。但刘琨败出并州后过分悲观，只想血溅北庭，以表忠心。

    其实幽冀辽人才济济，只是不能统一协调。如佳劝刘琨应首先调和幽、辽矛盾，因为大家的敌人都是石勒。

    西晋灭亡之后，刘琨在幽冀看似死棋一块，可是他不知道，前汉主刘聪快要死了。而且刘聪死后，前汉亡国，刘曜和石勒明合实离，敌人实力大减。乐观主义还真是不得丢掉。

    在乐观这一点上，中原的李矩就比刘琨强得多。虽然他也不被士族支持，无力做大，但是他不仅乐观，对敌作战还非常圆滑、开通。

    前汉打下长安，消耗巨大，境内又遇蝗灾，粮物耗尽。一过了年，刘聪赶紧派人到中原寻粮。刘聪的从弟刘畅，领三万骑兵越过黄河，突入中原。中原各城残破，人们早就躲进没有路的坞壁之中。刘畅左寻右找，收获不多，一急之下，去荥阳攻打中原最大的堡垒荥阳。李矩在荥阳这几年，收留了数万流民，物资还算丰厚。

    刘畅跑得可是真够远的，李矩根本没有料到，吓了一跳。前汉大军到了荥阳（郑州西），先遣使招降李矩。李矩二话没说，降就降，派武官出城送上降表，还送去酒rou慰劳刘畅。

    武官回城，将刘畅营寨布局详细说与李矩，并说：“汉军士卒多显疲惫。”

    李矩就下决心，夜袭前汉军。敌众三万，而李矩全军出动只有一万余人，将领多有忧色，不敢出战。李矩说：“敌三万骑兵，只有夜战才能减少敌军的优势。我意已决，你等准备吧！”

    说完，李矩就亲自去郑子产祠问卜。其实他早已让郭诵去通知祠主。李矩拜毕，问卜于祠主，祠主言：“子产显灵，当遣神兵相助。”大众这才安心。

    入夜，前汉行军千里，兵马疲劳，正好享用李矩送来的酒rou。汉军个个吃得大饱，将领们醉倒一片。李矩选勇士千人，派将军郭诵率领冲入敌营。晋军马踏连营，敌军一阵大乱。李矩见敌营火光冲天，知道郭诵得手，毫不迟疑，率万人攻入敌营。夜色之中，汉军死伤过万，刘畅大败而逃，李矩不仅没有损失，还缴获敌军大量马匹。中原太缺战马了。

    在刘畅帐中，李矩还缴获前汉主刘聪一封密信，让刘畅回师路过洛阳时，把他自己派去的洛阳守将赵固拿下，换成赵固的长史周振替代。李矩马上派人将此信密送于赵固手中。赵固大惊，将长史周振杀掉，率其一千兵来投李矩。

    现在守洛阳只有一千兵，可见大晋第一名都，时下是多么荒芜。

    从赵固口中李矩得知，前汉因攻打长安和蝗灾，国内实力大不如前，人心浮动。于是李矩再让赵固防守洛阳，赵固面有难色，一千人怎么防守。李矩看出赵固心意，说道：“前汉若来攻，我必前去相救，定不食言。”

    李矩为何如此大的口气？原来前汉中山王攻下长安，雍州的长安西部郡守都未投降，而且还有更西部秦、凉二州的压力，刘曜大军根本回不到河东。

    二来，刘曜在长安攻战半年有余，消耗巨大，前汉国力渐有不支。军士在本土时，吃穿并不好，而打仗时粮食、衣物、武器比平时多耗数倍。还有更恐怖的，就是在粮草的运输上，牛马、农民也要征用很多。运去的近半粮食都让本应种地的劳工吃了。一正一反，耗费巨大，前汉国内粮草严重不足。

    三来，刘聪灭掉愍帝武装，就觉得北方基本可以初定了，再加上他身体不佳，就急急杀死太弟刘乂，立大皇子刘粲为太子。前面说过，刘乂母家为氐族大酋，至此羌氐叛走多至十万，又减弱了前汉国内兵力。

    幸好石勒赚走刘聪上百万人口，要不然前汉国中恐怕早乱了。当然，走的这一百万人对刘聪的长期负面影响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