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山雨欲来

    向聪一拍自己的额头：

    “我这好为人师的坏毛病！”

    手中烈阳刀平举，面向龙飞：

    “龙兄毕竟不是我刀宗弟子，所以我只出三招，如何？”

    受向聪气势的刺激，龙飞也是气势陡增，无定击一晃摆开架势，正是灭寂刀法的起手式“流云掩月”。

    向聪轻叹一口气，烈阳刀刀刃在上，刀背在下，刀尖在前，刀柄在后，自腹部位置起手，一道斜线自下而上直刺龙飞的咽喉。

    龙飞的灭寂刀共七式，因为经验和修为的不足，暂时成型的刀招只有三式，刀意讲求“虚、无、静、寂”四字。

    起手式流云掩月正如招名，刀为虚，气为实，动为饵，静为纲，刀招一出，次一级的对手恐怕连龙飞的本体和意图都无法掌握。

    谁知在向聪烈阳刀平平无奇的一式直击下，龙飞忽然觉得自己的刀招处处破绽，蕴藏在这繁复精妙刀势中的刀意竟是如此地搔不到痒处。

    烈阳刀如闪电一般刺入龙飞的七幻气场。

    想击破龙飞绵密浑厚的七幻气场，敢说连胡幻玉老爷子、怀古剑万重楼这种级别的高手都得头疼一下，谁知道这向聪一刀刺出，以集中胜分散，以火热胜冰寒，浑然一体的七幻气场竟被向聪的烈阳刀钻出来个口子，烈阳刀刃泛七彩，刀尖就到了龙飞咽喉之前。

    好在龙飞下山良久，再不是那个初期和马贼头战斗的无知小鬼，刀一在手，脑中万念俱空，一对灵手，顺着向聪的刀势，无定击如风轮般在手心狂转，七幻屠龙两股冷热混杂的先天真气丝丝缕缕撞上迎面而来的烈阳刀。

    向聪烈阳刀刀势发出九成便后继无力，刀尖离龙飞咽喉不过三寸。

    向聪手腕一颤，烈阳刀后撤三寸，身体往下一塌，连人带刀撞入龙飞无定击的刀影之中。

    龙飞差点唤娘。

    这不正是当初自己对付怀古剑万重楼时用过的办法么？

    龙飞退，向聪进，烈阳刀无定击交击的火花在中午阳光下依然清晰可见。

    两条人影在几百旁观者围成的方圆不过三丈许的一个小圈子里头纵横交错，向聪的烈阳刀就是不离龙飞咽喉三寸。

    这还是龙飞第一次和人交手时被压制到如此地步。

    灵猿身法展开到了极致，以龙飞的内力修为，身法修为，排除师父无极子这种宗仙榜级别的高手，敢说整个江湖能跟上龙飞的人绝无太多，这个向聪怎么看，在内力修为上、在武学经验上也不可能有如此的表现。

    在战斗过程中，龙飞忽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战斗至今，自己竟然完全掌握不到眼前对手的精神状况。

    向聪的意识似集中又似游离，换言之，龙飞根本无法通过其眼神、动作抓到其刀势所指，也就是说缠斗了这么半天，在向聪的意识上连一招都没用完。

    龙飞颇感泄气，也有几分不忿。

    打定主意，身法猛变。

    灵猿身法其实只有三式——进、退、闪，可说是龙飞十几年来观察、学习大师兄数不尽的各种动作后，将其提炼修行到极致的体现。

    灵猿身法最基本的心法便是“力起七分”，任何时候都不将功力放尽，所以对战时身法变换莫测，龙飞下山以来能够多次化险为夷，这套身法可说功不可没。

    龙飞身法由退变闪，手中无定击顺势直劈向聪烈阳刀刀尖。

    双刀接触瞬间，向聪身形一顿，左脚为轴，右腿如鞭，身体如同旋风一般，几乎是贴着龙飞的身侧逆着龙飞的动作便转了过来。

    烈阳刀如一道闪电般劈向龙飞肩头。

    龙飞再无其他选择，无定击自下而上迎向烈阳刀的刀锋。

    双刀相击，却只有淡淡一声金属交鸣。

    向聪抽刀后撤，龙飞一愣。

    向聪烈阳刀归鞘，冲龙飞一点头：

    “三招已过，后会有期。”

    之后带赵四儿等人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龙飞感觉有点儿呆……

    回到夜月刀门，连平时叽叽喳喳不停的南宫婉儿也不想说话了。

    龙飞也是一肚子郁闷。

    自从下山以来，这还是龙飞第一次承受如此严重的挫败感，连晚饭也没吃，回房以后就盘膝坐在床上，无定击横放在腿上，一动不动。

    敲门声响。

    老爷子夏长震推门而入。

    龙飞赶紧从床上站起来，夏长震摆手，然后坐在床头，看看龙飞，笑笑：

    “是不是心里有点堵？”

    龙飞不好意思地笑笑。

    夏长震摇摇头，道：

    “你上当了。”

    龙飞一愣。

    夏长震笑笑：

    “这向聪虽然岁数不大，但是闯荡江湖的时间也有十来年了，这经验岂是龙小兄可比的？”

    龙飞摇头：

    “经验不是问题，问题是我的刀法明明就输了。”

    夏长震大手一拍龙飞的腿：

    “输了？哪里输了？你受伤了，死了吗？”

    龙飞一愣：

    “可是……”

    夏长震哈哈大笑：

    “所以我说你江湖经验不足，上当后还一无所觉。

    “我虽没有和龙小兄真正交过手，但也可以看出龙小兄的修为主要在道家，道家修为讲究无为，更讲究自内而外的灵觉天机，所以招数招意往往处于有意和无意之间，龙小兄今日对战时可做到了否？”

    龙飞再一愣。

    夏长震续道：

    “听笑儿所说，龙小兄甫一交手便想纯以刀招取胜，但刀招却无心法驱动，这种刀招又何来的威力，莫说本就满怀恶意的向聪，即使是老头子我，龙小兄恐怕也难以取胜吧？”

    龙飞默然。

    夏长震拍拍龙飞的肩头：

    “你也不必过于着急，我们用刀的，谁的功夫不是一场场血战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想闭门造车就创出一套刀法来，天底下哪有那好事儿？”

    停了停又道：

    “龙小兄以现在这个年龄，能帮笑儿调理内息，重塑刀招，这武学的修为和悟性已是江湖少有，再多几年江湖历练不难大放异彩，也不必急在一时。”

    龙飞苦笑。

    夏长震摇头：

    “这段时间龙小兄要警醒一点，每到献刀祭前半月，血雨腥风虽不至于，但是沿街拦路叫阵的事儿肯定少不了，龙小兄虽不是我刀宗弟子，但日夜出入和笑儿形影不离，恐怕也少不了这池鱼之灾。”

    龙飞眼睛一亮。

    夏长震呵呵一笑，拍拍龙飞肩头后出门而去。

    窗外阴云密布，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