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去还是留
董非静静的看着手中之剑，也不知看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外面因为他发生了一件多么重大的事。他从清醒过来后，就一直看着这把剑。 董非眼神凝聚，神情专注。这把剑品相古朴，历经了岁月洗礼。董非的目光，好像要将这把千年之剑看透一般。剑发出莹莹红光，像是受到了感应，照映着董非的脸，使他的脸看上去也变得有些红艳。 炎烈看着这幅画面，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董非和他手中剑，一人一剑间，看上去是这么自然，让看到的人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整体，丝毫不会发现这明明是一人一剑两个事物。 炎烈心中发出一声感叹，道：“这孩子，居然是应剑而生啊。” 董非，就是应妖冥这把剑而生，无可替代。 董非对于剑寄予的情感，炎烈自愧不如。 炎烈沉默的等着，不忍发声去打扰他。直到日暮黄昏，董非才似将这把剑全部看透，回过神，眼中又有了焦距。 董非紧紧握住这把剑，想着一辈子也不愿松开，不舍之情浓郁。 愈是了结这把剑，董非就愈是知道这把剑的珍贵。他怀中一直放着外公送给自己的七诛，那只七身蜈蚣剑灵，居然自从自己从剑宗带回这把剑开始，就再没有给董非发出一丁点联系。不是不能，是不配。 屋外吹进一阵风，董非才发现门不知何时开了，屋内多了一个炎烈。 董非忙道：“外公，您来了。” 炎烈是炎族之长，大陆中的至强者。不论走到哪里，他都绝对是木秀于林，受万人景仰。可他在这屋中站了这么久，董非居然才发现他。 炎烈随意的坐下，眼神一直在董非与他手中之剑间游走，神情很是愉悦。 董非看他表情知道自己擅闯剑宗之事应该没事了，不由心也放了下来。 董非问道：“外公，剑宗内可少了什么，那位擅闯者抓到了没有？”在他看来，剑宗被外人打开，炎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是抓不到来人，也一定会调查出什么，至少那人的身份能查得出。 虽怀抱妖冥，董非却不知道那一身红色的美丽女子就是这把剑的剑灵，更不知道她曾经是多么伟大的人物。 炎烈有些尴尬说道：“可不敢抓。再说，剑宗是自己打开的。” 董非问道：“那我先前看到的那人影又是谁？” 炎烈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人影只有你能看到，我虽知道是谁，却不能说。” 董非一怔，忙问道：“为何？” 炎烈语气自然的说道：“说了是对她的不尊重，我可以不尊重我自己，但不能不尊重她。” 董非品尝着他这讳莫如深的话，苦笑道：“不懂。” 炎烈哈哈笑了几下，说道：“你不需要懂。” 董非心下犹豫，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他指着手中的剑问道：“外公，那它……怎么办？” 炎烈吁了一声，说道：“还能怎么办，现在除了你谁都不能决定这把剑应该怎么办。” 董非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惊喜说道：“那这把剑，给我了？” 炎烈笑道：“当然。” 董非难掩喜悦之情，乐道：“谢谢外公。” 谢谢外公这四个字在他嘴中说出，听起来已是那么自然。 炎烈伸出食指摇了摇，说道：“这是其一，我这次来，还有两件事情。” “第一，我想教你我炎族不传外之根本，炼剑诀；第二，我想你入我炎族。” 他看着董非道：“你未经允许入剑宗，这需要一个解释。你入我炎族，一切便都行的通。”他顿了顿，又道：“如此的话，这把剑，你自然可以带走。不然，就是我同意，你也会很麻烦。” 董非脸上兴奋的神情凝固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外公会跟自己说起这样的事。在他看来，父亲教自己的御剑诀是一门很高深的功法，自己修炼久了更是受益匪浅。外公说的炼剑诀跟它只差一字，一定也不是什么凡品。他只想到这，根本想不到这两门功法背后的故事，想不到这两门功法如今就要出现在他一人身上这在千百年来可是第一次，更想不到炎烈会让他入炎族。 因为想不到，所以他一时才难以接受。 入族不是普通的加入一个势力，对于炎族这种雄霸一方的大部族来说一旦入族就是一辈子的事。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挤破脑门也想加入炎族，可这事落在董非身上，他却犹豫了。 董非清楚自己天赋如何，炎族应该不会因为欣赏他才邀请他。他猜测这是外公为了帮他。毕竟他一个外人敢擅自进剑宗，总需要一个解释。而自己先前给炎烈的解释，显然有些不足。 董非心下犹豫，想着出门时董玄说的话，说道：“父亲让我考进坦斯克学院，我不能不遵从。况且入族之事，本就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父亲，母亲都同意，我才敢入炎族。但是，您是我外公，我最少也算是半个炎族的人。” 他的回答有些牵强，但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入族这种大事当然要和董玄商量才行，不过因为炎烈，他承诺自己最少也应该是半个炎族的人。 炎烈看着他，认真说道：“既然如此，我想让你一直留在炎族，有何不可？你在炎族，不会比在坦斯克学院差。” 他本也不期望董非能肯定的加入炎族，这种事董非一人同意也没用，为了面子董非后面的人一定也会出现阻止。两大家族已经斗了上千年，随便一点火花都可能引爆矛盾。但只要把董非留在炎族，不管怎么闹，主动权都在炎族手中。 若是以前，董非一定会留下来。正如炎烈所说，这里不比坦斯克学院差。但现在有了梦小影，董非绝不能抛下她，也不能把她接来炎族。 梦小影的秘密如果被炎族知道，炎族不可能允许她活着。 想着梦小影兴奋的将她亲手做的菜拿来给自己品尝，想着她总是乖巧的模样，董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董非双手托着妖冥，将它举过头顶，低着头肯定且坚定说道：“非儿不能留在炎族，请外公收回。” 在他看来这把剑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但为了梦小影，他愿意放下。这孩子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悲伤，董非要她开心的活着。 董非感觉到剑身上发出凛冽的凉意，一声冷哼出现在他心中。 炎烈脸色大变，不敢伸手去接他举过头顶的剑，连连摆手道：“快收回去，你要干什么？” 屋内的温度升了起来，灵力充盈。炎烈是真的急了起来，他一急，屋内便如蒸笼，屋子也距离摇晃着，就要崩塌。 董非感受到屋内的变化，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仍是道：“我虽是半个炎族中人，但不能留在炎族，请外公成全。” 他的意思很清楚，愿意交出妖冥，甚至什么也不要，只要能离开炎族。 炎烈叹了口气，久久不能平息，他道：“你这是何必？” 董非回道：“总是有原因的。” 炎烈道：“能跟我说说吗？” 董非回道：“现在还不能。” 屋内不再摇晃，温度也重新降了下来，炎烈仍旧没有接董非举着的剑。 董非忍着剑身上发出的寒意，又举高了几分，咬着牙道：“请外公成全。” 炎烈叹息道：“从你遇见这把剑开始，又有谁能从你手中拿走它？” 他又叹了口气，低声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你放弃生命？” 董非双手已不住颤抖，说道：“人若是只想着自己活着，未免太过空虚。在我看来，有些人的生命，实在是要高过我自己的。就如外公，我便愿为了您去死。” 炎烈叹道：“你愿为我去死，却不愿为我而留。” 董非苦声道：“正是这样。” 炎烈突又大笑道：“好！董非，我要你永远记住。炎族给你的恩惠，比其它任何地方给你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