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跑马场（二）
陈姝的马早就牵到一边了，张舒还从来没有骑过马，陈姝和马棚的一位师傅帮着挑了一匹枣红色的母马，看起来就温顺一些。 说起马棚的师傅，张舒还特意留心了一下，竟然是位中年的妇人，一身利落的打扮，行动间也是毫不拖泥带水。 张舒和陈姝走向那边的跑马场，果然见场内一人红衣黑马，御风而行，潇洒俊逸。那人马术极佳，和马儿之间也是颇有默契，方向与动作的转换间，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之感，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又精彩刺激。 祁阳尽兴的跑了几圈，才缓下步伐，向二人行来。 走得近了，张舒才看到，祁阳一身衣服还是红色男式骑装，连一头青丝都尽数如男子般在头顶束成冠，鲜衣怒马，当真是张舒曾经常听到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陈姝低声对张舒笑着道，“祁阳就是身为女子，不然不知道京中多少女儿家都会芳心暗付呢。” 张舒看着祁阳风流俊俏的模样，点头赞同道，“是的没错，不过恐怕就算是女儿身，也是会有许多姑娘看错了眼，芳心暗许的。” 二人相视而笑，觉得彼此间又熟悉了不少，祁阳翻身下马，手里还拿着软鞭。冲着她们道，“阿姝，你是不是又跟舒娘编排我什么不是呢？” 张舒认出她手里的鞭子正是前几日在公主府的暖房里用的那条软鞭，当时祁阳的动作太迅速，再加上她们中间有陈姝和冯采莲，并没有看清楚。如今看祁阳把软鞭收回腰间，才发现她竟然是随身携带着武器的。 陈姝笑道，“哪里是编排，分明是我们的祁阳公主风流潇洒，让小女子欢喜的紧呢。” 祁阳公主无奈的伸手敲了敲陈姝的头，摇摇头却并没接话。转口对张舒问道，“会骑马吗，舒娘……哦，之前听宋夫人这样叫你。” 张舒为这显得亲切的称呼高兴，摇头道，“还没有骑过马。” 祁阳点点头，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显然是早就清楚这点。她略微思索一下，道，“让师傅牵着马带你慢慢走几圈吧，正好我也累了，阿姝，我们陪舒娘，也好说说话。” 张舒从没有骑过马，现代的时候，骑马是贵族的特权，养马比养车不知道贵了多少。本还担心自己学起来会显得笨拙，耽误了祁阳和陈姝的事情。显然，祁阳和陈姝是有话要说的。却没想到她这幅身体果然是灵敏很多，可能也是年纪不大的原因，上马学起来还是并不怎么费力，而且坐在马上，好像也不怎么感到害怕。 祁阳看她在马上并没有像很多女子那样吓得花容失色，反而从容淡定，笑道，“看来舒娘在这方面天赋过人，不像有些人，我亲自教她怎么上马，教了半个月坐在马上还是战战兢兢。” 那边陈姝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扬起下巴，“这说的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祁阳跟着利落的飞身而上，她那匹黑马连脚步都没有动一下，“哈哈，谁笨就说谁喽。” 女师傅帮着张舒牵着马慢慢走起来，三人也就开始说起了闲话。 走了大半圈的样子，陈姝叹道，“若是采莲也在，我们四个一起不知道能有多少趣事。舒娘没和采莲玩过，她那个人，比祁阳还有趣呢。” 张舒神情一暗，又想到那天采莲神色慌张又绝望的说出那些话的神情，只觉得心里一痛，那个女孩，到底会怎么样。 祁阳一直挂着的笑意也消失不见，虽然之前祁阳一直说笑着，但张舒明白，都不过是情绪的另一种发泄而已，这样沉浸在悲痛中才是此刻真正的祁阳。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跑马场的空旷场地给人一种尽情放纵的错觉，但此时他们都无心再关注这些。 半晌，祁阳缓缓道，“那日，我去面见父皇……父皇答应我能留着采莲性命……只是，等到我回到月华宫的时候，父皇已经把采莲带走了……” 陈姝闻言，紧紧闭上眼睛，“希望皇上能够金口玉言。” 祁阳的手紧紧攥着缰绳，抿着嘴，不发一言。 她们都知道，所谓的留的性命并不就是万事大吉了，对于女子来说，很多结果都比死还让人绝望。 “不知道，皇上打算何时处置冯家？” 祁阳看张舒一眼，回道，“父皇没和我提起过，不过这件事应该不会拖很久。太子那边一直在鼓动父皇尽快处置，以免后患无穷。” 陈姝冷笑一声。 张舒和祁阳都知道她的意思。 冯家是二皇子的人，但是说到底不过是如今掌握很少兵权的将军府。像如今这样，皇上想处置就可用雷霆手段处置，哪个朝臣敢为冯家进言？冯宇去世后，皇上对冯家并无顾忌，如今冯家人都成了阶下囚。所谓的后患又在哪里？ 不过是那位太子担心自己的皇弟对自己地位有威胁，想要借机斩除二皇子的势力罢了。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又何必还摆出一副为国为民的伪善嘴脸。 祁阳唇边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阿姝，我最近手里的人用着不方便，你那边有人的话多注意刑部那边的动静。” 陈姝点点头，“你放心，不过你到时候总要先给我传个消息，我再多留意。” 皇上既然答应了祁阳取冯采莲性命，她的性命就无需担忧。不过，冯家其他人就很难说了，皇上不可能独留着冯家后人好好的生活，必是用什么手段处置了。而这个时代处置犯官家的女眷的手段，也无非是那么几种。 祁阳和陈姝就是想，在皇上刚刚处置冯家的时候，尽快把冯采莲接过来，无论皇上是打算把她发配到教坊司或者干脆流放到边境军营，在一开始的时候，趁着消息没有传开，都可以用钱来解决问题。只要拿足够的钱，把冯采莲买下来，再封住经手人的嘴，只要把冯采莲接过来安顿好，以后的事情都可以以后再说。而且皇上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祁阳已经得手的时候再因为一个女孩子跟她闹僵。毕竟她是祁阳公主，深受皇上宠爱，并且也有自己的力量的人。 张舒问道，“有什么需要我的，尽可以告诉我。” 祁阳和陈姝都低头想了想，对视一眼，祁阳道，“暂时还没有，你毕竟在宋家也不怎么方便。” 三人商量的差不多，张舒也熟悉了马上的感觉，正要提议正经的骑骑马，就听见跑马场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