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错而过
准确来说，辞西夜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瞎子，因为他的眼睛…… 坐在高大骏马上的男子长发束起，面容苍白而秀美，神色严峻，左眼被黑色的布条遮住，只露出了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明眸。可那只墨黑的眼中在秦唐看来却像是凝结了莫大的孤寂与……荒芜，没错，秦唐在这个叫辞西夜的少年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 辞西夜目不斜视，他完全没有理会四周的百姓对他的欢迎与热情，就好像眼前四周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秦唐能很清晰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冰冷与拒绝，是不是经历过浴血奋战的人都是这种气质的秦唐不知道，她只知道那马上的少年身上沉淀着杀伐以及凌厉的气势，而这种气势就好像要将周遭的一切毁灭一样。 就好像是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在通往地狱之路上盛开，而辞西夜的周遭也是一片血红。原来这就是小说中写的“杀气”，而这种杀气，即使在身怀武功的傅怀义身上，秦唐也是未曾感受到过的。 辞西夜迎着两人而来，此时秦唐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唯有耳边马蹄嗒嗒的震动声清晰响起，伴随着马上的人款款而来，恍惚间，秦唐以为是天神从天而降。她不懂，为何有人能将绝望与守护这种完全不同的物质在身上体现。 傅怀义看向辞西夜的神色复杂莫名，他抿紧了唇，下意识将秦唐挡在身后，手握成拳。 此时的秦唐似是着了魔般，绕开傅怀义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傅怀义看到秦唐忡愣的神色以及眼中的泪光，以为她想起了什么，立时神色大变，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公主。”情急之下，傅怀义顾不上不合礼数伸出手扯住了秦唐宽大的衣袖，将她向后拉了拉，秦唐身子晃了晃，傅怀义很快伸出手稳住她的身形，又很快放开。 “呃……傅……傅大哥。”秦唐似是此时才清醒过来，她微微有些心虚，缩了缩肩，看了看眼前一脸担忧的傅怀义，再透过他看到身后缓缓而过的一队人马，很明智地将快要跳出嗓子的求救给压了下去。 秦唐在想，若在此时大叫会有什么后果……她只怕会武功的傅怀义想要忍不住掐死自己，掐死就算了可能身边方圆五里的百姓都得跟着遭殃，于是她只能选择沉默沉默再沉默。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救兵从眼前缓缓而过，她只能含泪相送。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您想起了什么？”傅怀义皱起眉，问得很轻，眼神却满是探究。 听得傅怀义的话之后，秦唐觉得四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忽然各式各样的嘈杂声一股脑涌入了她耳中，令她微微感到有些晕眩和措手不及。 “没……没有。”秦唐轻轻敲了敲头，怕傅怀义不信，立刻又解释道：“我刚刚是想上前看得清楚一些，我一时……没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说完便垂下头，一副很伤心的模样。 “公主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傅怀义似是相信了秦唐的说辞，了然点了点头，“毕竟，辞将军也许久未归，而公主……”秦唐正竖起耳朵听到一半，突然发现傅怀义没了声音，她疑惑抬起头便看到傅怀义似乎有些伤感和模糊不清的神色，不得不将心中对于升平公主与辞西夜之间关系的好奇给强压了下去。 算了，若是日后有机会进宫，也不怕见不到那个辞西夜，更容易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暂且先忍一忍吧…… “如今，他回来与否，也是与我无关的了。”秦唐幽幽说了一句，算是告诉傅怀义自己与过去切断联系的决心，以及自己不会在意辞西夜希望傅怀义能安心的意思。 “公主，您……” “傅大哥，走吧。”看着傅怀义变得激动的神色，秦唐伸出手淡淡打断他，不管是他的告白或是吐露真情都好，现在的秦唐都不想再听，对于眼前的傅怀义秦唐越来越怀疑他的居心与目的。 什么自幼相伴成长青梅竹马保护自己，此时秦唐觉得说不定这只是傅怀义因为自己没了记忆而编造的谎言罢了。可是秦唐想不通，若这是谎言，那么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诱骗公主出宫的呢？ 秦唐觉得此事也就只有眼前的傅怀义和那个失踪了的升平公主才能知道的了，眼前的人自是不会透露，而那位升平公主又不知身在何处。公主凭空消失，而自己无故来到这里，秦唐不得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说不定自己无意中与升平公主互换了身份，自己成了公主，而她成了秦唐！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间客栈中，这间客栈外表看上去与古装大戏中的客栈并无不同，前厅同样是人声鼎沸，中间隔着一个内院，后面便是居住的四层楼高的小楼。秦唐没能看到客栈的名字，因为傅怀义是直接带着秦唐从后门翻墙而入的，没错就是翻墙。 真是没想到堂堂大唐公主，生平第一次的翻墙就是在这里，怪不得傅怀义一直在说公主得罪了得罪了的。 翻了进来之后更令秦唐奇怪的是傅怀义直接将秦唐领到了房中。 “傅大哥对此地似乎颇为熟悉？”秦唐看着一应俱全的房间，冷不防问道。 “回公主，这些是属下一早便安排好了的，也就是怕出了什么差错。”傅怀义应答如流。 “傅大哥真是准备万全啊。”秦唐笑着感叹道，装作一副十分佩服崇拜的样子看着傅怀义，就差双眼变成星星眼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傅怀义便让店小二准备好了晚膳，当然，期间是没让秦唐露哪怕一点点脸的，秦唐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入了夜，大夫来过之后给秦唐开了几服药调养，秦唐就说她累了，谁知傅怀义竟是在她房中不走，说要留下来保护她…… “公主，您现在觉得如何？头还疼得厉害吗？”眼看着秦唐老老实实服下药之后，傅怀义凑了过来关心道。 “好多了，头还是有一些疼，不过，或许明天就会好了吧。”秦唐虚弱地晃了晃小脑袋。 “那您今夜更要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要继续赶路了。公主，虽然一路上会很辛苦，但是怀义一定会守护您的。” 秦唐没说什么，她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只是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