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破裂
张正字终于鼓足勇气正视了眼前明媚女子的一张脸，眼前的少女一双细细柳叶眉，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神采飞扬与英气，张正字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名叫温柔的陷阱中。 若说有缘，为何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若说无缘，为何又让两人今生遇见？ 人们常说桃花盛开，那是一场在劫难逃的劫难，可是在这个时节，遇见了彼此，他们却觉得此生足矣。 他姓张，所以她亲切地唤他张生，也是一种独有的亲昵的口吻，而后他知道了她是宁州城西边那个最大的府邸谭府中的大小姐，天生富贵命。 若是那时候的他懂得克制，也许就不会任由事情向着不可挽回的局面发展。 “你刚刚看到我哭了，你要把你刚刚看到的通通忘掉，听到没有？”耳边是少女轻轻的威胁，话语中却带着笑意。 “你……你为何哭？”不明所以的他关心询问。 “我爹爹要我嫁给我家隔壁的那个吴士广啊，可是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只是把他当作我的哥哥一样，是半点的男女之情都没有的，所以我不想嫁啊，就偷偷跑出来了。” 张正字觉得眼前的少女太任性，可是他不知道应该以何种立场来规劝她，父母之命不可违，这是古人一直教给我们的道理啊。 “这样是不对的……”张正字心中转过了千言万语，到头来只挤得出这一句话。 “你真是呆子，我当然知道不对啊……”谭意歌淡淡笑道：“所以我哭过之后就想通了，我等会便回去，回去……”她低下了头，眼中的光芒瞬间湮灭。 张正字心中突然就有了不舍，他攥紧了拳头，什么都没有说。 “你从哪里来的？” “小新村。” “你要到哪里去？” “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装扮我就知道啦，你是要上长安城去赶考吧？真好，我也想到长安去看一看，人家说长安很繁华，真想亲眼看一看。” 张正字没有说话，心中划过淡淡的失落。 “你明日还会来这里吗？”谭意歌抬眼望着满树的桃花，轻声问道，她的颊边被桃花染成了粉色，显得娇俏可爱。 “会的……” “那……那我明日再来找你，可好？” “好。”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之后的十多天谭意歌天天都与张正字相会于桃林，一开始是好奇与试探，可是在一次次的接触中，谭意歌却发现这个看似呆头呆脑的张正字其实是个十分善良的人，她渐渐被他吸引。而意识到这一点的谭意歌心中十分痛苦，可是却选择了没有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因为她不确定，眼前这个男子是否有着能跟她一同进退的勇气。 因为光是互相喜欢是不够的，毕竟两人需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可是谁都没有做好准备，就在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冲击已经悄悄降临。 “后来呢？”郭暧听了这么多，他想这个张正字对谭意歌未必不是出自真心，可是…… “后来英奴她的父亲便去世了。”张正字眉宇间满是痛苦，虽然极力在避免回忆那段往事，可是当真的有人来到自己眼前质问的时候，自己真的有一种想要一吐为快的冲动。 他真的压抑得太久太久了……久到他都快要忘了英奴的样子了。 谭意歌的家族遭受巨变，一夜之间谭府人走茶凉，人去楼空。当谭意歌的父亲谭世明突然离世之后，她家中的奴仆几乎全都走掉了。而那些不愿离开的奴仆也全都被谭意歌的娘亲给遣走了，之后，谭意歌的娘亲丢下年幼的她匆匆追随她的父亲而去，将她托付给了徐娘。 那时候在谭意歌身边支撑着她的是这个只谋过几次面的张正字，张正字放弃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殿试机会，留在了宁州，也留在了谭意歌的身旁陪伴她渡过那一段困难的时光。 “你放弃了？”郭暧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你不知道机会难得？” “我知道。”张正字苦笑了一下，“可是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为了个女人……”放弃了自己可能会改变的人生，郭暧不知道是说这个张正字痴傻好还是痴心好了。 可是，值得吗？不要说古代了，就是放到现代，像是有个什么出国留学的机会，两人异地恋的，别说等你哥三年五载了，为了你留下来不出国这种事简直算是小概率事件。 更何况说是古代，也许是听多了负心汉啊浸猪笼啊哭长城啊这种悲惨的故事，所以郭暧真的一下子接受不了眼前这个人会为了女人放弃自己的事业。 前路一片茫然，可是他却那般义无反顾。 “若是那时候我不在……也许英奴她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那又如何？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没有谁可以替你背负不属于你的悲伤，就算再难再苦，除了咬着牙熬过去以外，别无他法。” 张正字听了郭暧的话，蓦然抬起头，眼神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这样的话，从来便没人对我讲过。” “所以等你真正想通明白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是吧？” 没错，当自己想明白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越陷越深，可是这样的结果却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 “是的。” “所以你就……” “不是的，其实在英奴料理完了家里的事情之后，收到了吴家的退婚。” 这实在是可以预料到的情况…… “可是当初的谭家和吴家是氏族大家，退婚这种事闹得满城皆知的后果就是英奴不断被人在背后中伤。可是她却表现得不在意的样子，说退婚了才好，退婚了就可以清清白白安安心心地和我在一起了，当时我是很感动的。” 谭意歌得知了张正字为了她放弃殿试的机会之后，哭着将张正字臭骂了一顿，之后她就提议一起上长安。 张正字想着反正在宁州城中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其实心中还是不愿意放弃那种理想和抱负，于是欣然同意。 “之后，我们一起来了长安。” /33/33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