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弹 变装食堂(后期)
、那是平贺吧?因为她没穿制服,平时扎着的头发也披散下来,所以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她正在拿东西。最近我曾麻烦她帮过忙,还向她订了东西。稍微过去和她说几句吧! “平贺。” 我一身警官打扮出现在她身边。 “啊、远山巡查! “——!?” 转回头的平贺脸上画着超厚的妆,十分吓人。 “我是凌——非常感谢您的指名!!” 她涂着厚厚的粉底、画得像熊猫一样的眼影,装上的假睫毛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像是长颈鹿的眼睛……这到底是什么啊? “你是扮演……妖怪?” “哎呀呀,巡查真是的!我是陪酒小姐啊!大哥哥这么帅,我就算你便宜点儿吧!呀呼——!” 平贺双手打开了写着“魅力陪酒女”的纸签,向我啪嗒啪嗒地眨着那似乎非常沉重的双眼。这是向我放电吧?可惜又失败了啊。 (不过,这孩子要是去做女招待……真是罪过啊。毁了那家店了……) 平贺的抽签运也不佳啊——在与亚莉亚相反的意义上。她抽中了与自己属性最不合的签了——虽然本人看起来似乎非常喜欢。 “哇——!凌!好可爱~!” 不知为何带着滑步飞奔而来的理子似乎……十分接受平贺。 “啊——,欢迎光临!开香槟!!” 咚!咚!咚!咚! 平贺与理子两个人又是鼓掌又是唱歌的。我真的很想朝着她们说“够了”。我确定平贺一定会被送去体罚了。南无阿弥陀佛。 “啊……对了,平贺,上次谢谢你了。空地岛上……那个像战车一样的东西的残骸,收拾得一点儿不留痕迹呢。” 我和平贺跑到一边悄声说。 “巡查!应该是我道谢才对!那个缴获品是超好的资材。我全都收走了真的没问题吗?” “啊,是的。要是被发现可就麻烦了呢。还有就是我之前订购的那个……” 我试探性地问道。 “啊!已经完成一半了!”说着,她从华丽的香奈儿手包中拿出了单只的黑色手套。 “今晚我也是为了顺便给它绣上标志才留下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把右手伸进手套里……大小刚刚好。 不愧是平贺啊。 “这是布料采用TNK丝纤维,即使手部受到冲击也会将其分散,食指、中指第二关节处以及内侧都装配了防水碳化钨钴钛等硬合金的东西。命名为‘蟒’!” ——虽然样子是手套,但其实这是OFG。 指尖部分是露出来的——无名指、小指露到第二关节、中指与食指则是露出到第一关节,大拇指是露出一半,其余都被防弹布料所覆盖。 虽然稍有些失衡,但是还不错,就像我预想的一样。 不过,这设计嘛……有点太好了吧一一像是出现在科幻电影里的不远的未来产品。手掌上绣上了武侦高的校徽,感觉挺卡通的。 (不过……啊,算了。) 要是说修改的话,还要增加制作费用。 这本来也不是给别人看的东西。 这是我在和可可姐妹战斗后订制的手掌OFG(openfingerglobe)。 加入这种金属的手套——指虎,经常用于徒手搏斗中。而我则是用它来“躲避子弹”。 戴上它,用两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飞来的子弹.这样就能稍微改变子弹的轨迹,从而使自己免于被打中—— 因为有了上次徒手作战使手指剧烈扭伤的经验,所以我委托平贺做了这个。 ……我只是想免于被迫“躲避子弹”的情境而已。虽然“眷属”与“师团”毫无动作,但是我们似乎被卷进了极东战役之中。既然如此,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受到他人的袭击。 虽然用这个要想和那些怪物们在全面上一较长短是不可能,但我也只能自己做好准备——尽我平凡高中生的一切所能。 “啊——这样就行了。没问题,只是这个如果不凑齐两只手的话就没意义了。左手那只也拜托了。” “我会按照约定将左手那只也做好的。只是……两只都做好后,你要用来干什么?” “……商业机密。” 我岔开了魅惑女招待提出的这一问题——反正我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为什么将这个叫做‘蟒’?” “远山巡查。请用你的手出剪刀,然后让剪刀开合。” 我按照平贺说的动起了手指…… 两根手指内侧贴合的金属相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叮叮”声。 “你看,手指很像是一开一合的蛇嘴吧!” 发现做了蠢事的我,顿感虚脱…… 在一旁看到了我的“蟒”的理子,眼神放光地看着我。 “好——帅啊!超有型!把那个给理子吧!给我吧——!” “喂!哎!放手!这个不合你的手的!” “哪、远山巡查。两只都做好后,你要用来干什么啊——?告诉我嘛、说嘛——!” 我被非常中意这副卡通手套设计的理子和纠缠不休提问的平贺缠住了。 啊、这可真是一副难得一见的画面啊。 身着制服的警官竟然被女招待和Gunman缠住了。这可是连再搞笑的电影里都没有的画面啊——可以构成一幅画了。 在我由警服换回制服时—— “金次。” 先换完衣服的理子隔着屏风说道。 从她不叫我“钦钦”而是“金次”上看,这是“内在”的理子吧。 “什么事。” “你要把那个当做惯用技吗?你开始渐渐脱离人类了啊。” ……不愧是理子。 只是在刚才看到这个蟒,就知道了它的用途。 ——我曾向她说过我在东京站仅见一次的“躲避子弹”事件。 “脱离人类?被你这么说的话我可就完了。” 我也隔着屏风回道。理子嘿嘿笑了起来。 “理子,你叫朋友来了吗?有个和你类似打扮的人。好像是外校的。” “知道了——外校的人……?” 回应教室外传来的同学喊声的理子又变回了“表理子”。 然后理子就这样出去了…… …… 嗯……? 我怎么觉得屋子里有女孩子偷偷摸摸移动的声音? 换完衣服的我从屏风后出来发现—— 啊,可恶。被算计了。 教室里空无一人,还有很多桌子留在后面。 是她们。她们没摆好桌子就走了,是要留给我一个人干吗。 不知道是谁将便携扬声器给忘下了,MP3播放器也扔下不管了。虽然宁静的钢琴曲是不错,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开着不管了啊。真是。 反正也没有目击证人,干脆我也不管了吧…… 但是如果不收拾的话,明天就要因为寻找犯人而没完没了了。女生们肯定会口径一致地否认吧。那样的话学校又会下通告,影响我转到普通学校的计划了。 就这样,我在深夜的教室里,一个人……听看钢琴曲搬桌子。 (还有几个了。) 我搬着桌子抬起头—— “?” 门边上露出粉色的带子——是亚莉亚的两个辫子。虽然她的头藏了起来,但是辫子却露了出来。 可以看得到她已经换回来的水手裙的下摆。 那家伙总是要那么藏着。真是S级武侦会做的事呢。 “亚莉亚,你在做什么?” 亚莉亚瞬间因为我的话而吓了一跳……然后,她走进了教室。 她应该早都回家睡觉了,怎么又回来了呢?忘了东西吗? “问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因为金次没回来啊。” 亚莉亚稍微低下头: “蕾姬睡了,白雪在工作,理子的手机又打不通”。 她痴痴地说完,向上偷眼看着我说。 “于是,我就想……你可能还在教室里。果然还在。” “……?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不过来得正好,帮帮我。”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做这个呀。” “为什么我也不清楚,来帮我吧!” 第二次说完,亚莉亚咚咚咚地过来……放好了一个桌子。 说起来,在暑假时也有过这样的事——在我打扫时她出现了。 “真是没办法啊。就是这样你才让我担心呢。” 她坐在搬好的桌子上,放心地看着我搬运其他的桌子。 她心情似乎很好……但是你只搬了一个啊。 算了,总比一个不搬好。 教室又恢复了原样。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第二天了。 最后,我走向放着扬声器的地方,想要关掉它. “那个……就那样不行吗?” 亚莉亚一边看着窗子——也就是二年A班露台的所在,一边说道。 “为什么啊。都开到早上了,多浪费电啊。” “不是啦。就是……那个。就是说休息一下啦,迟钝。” 休息?你可就只搬了一个桌子啊。 而且,虽说今天是星期五,但是也已经很晚了。我很想回家睡觉…… 但是说出违背贵族意愿的话是要被判死刑的。 “……那样的话,你早说啊。” 忍住打呵欠的冲动,我抽出了不知是谁的椅子刚要坐下——
亚莉亚像是忽然下定决心似地将手搭在了通往露台的窗子上。 “露台一直都是男生的天下,我还没去过呢,我要去看看。” 卡拉卡拉。亚莉亚背对着我打开窗子去了露台。 既然主人说了“去”,那么就意味着奴仆也要跟着去了吧? 要是再磨磨蹭蹭,一会儿她就要掏枪了呢。于是,我也进了露台…… 看得见东京湾一侧灯火通明。 色彩缤纷的观光车也打开了照明灯,在这里能看得见那细长椭圆的灯光。 “……好美啊。” “是啊。” 虽然还是平时的露台,但我还是第一次在教室的露台上看夜景。 (不过……) 来到露台上我才发现——这里的气氛简直太好了。 如果是一个人还好,要是和女生两个人在这么浪漫的地方休息可是很头痛的啊。 “……” “……” 细细倾听教室中流泻出的钢琴曲——它与东京湾的波浪声相混合,反而更加强调出夜晚的宁静。这就像是电影中的一个镜头。 黑暗中,甚至有种只有我和亚莉亚漂浮于夜空中的错觉。 到了现在,我才有了强烈的两人独处之感。 有点儿尴尬啊…… 我用手肘拄着露台扶手,偷偷瞥向同样用手扶着栏杆(因为手肘触不到那里)的亚莉亚…… 亚莉亚也正瞥向我,我们的目光交会了。 然后,两人移开视线的时间也完全一致。 啊——……怎么回事啊。 我们太融洽了也是问题啊。 越是融洽,越是会觉得尴尬啊。 “……” “……” 好奇怪啊。 如果是平时那个多话的亚莉亚是不会这样安静地待着的。真是奇怪啊。 我偷偷看向亚莉亚,而她正好又看向我。 再次四目相接的我们,又同一时间移开了视线。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下子可麻烦了。 这似乎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个……“感受到彼此”的状态吧。 “……” “……” 风向转变,我闻到了沉默的亚莉亚身上发出的微带着酸酸甜甜的气息。 可恶。话题、话题啊。没什么能说的吗? 女孩子的馨香打乱了我的心绪,我什么都想不到了。 有没有突然飞来的UFO啊。 “啊、啊——那个是什么?” 亚莉亚突然伸出手臂指向地平线。 从她故意夸大的说话方式上来看,她也在努力寻找话题。 “嗯?哪个?” ……我也有些故意地说着看向亚莉亚指的方向。 “就是那个像是高塔的东西。但是很暗。” “啊,那个啊,那个是Skytree……” “天空树……?” 张着赤紫色的眼睛看着我的亚莉亚似乎并不知道天空树是什么。 “你不知道啊,Skytree。” “那是什么蹩脚的英语啊。我不知道。” 亚莉亚摇晃着扶手,摇头说道。 “你啊——总看BBC电台③,偶尔也要看看日本的新闻啊。不过,我对这个也不太了解就是了……总之就是信号塔了。现在正在建设中,只能完成到了第二展望台。” “哎……” 说起来,这个Skytree……基本要完工了吧。 新闻说现在已经完成了450米——相当于70%完工了。 等到它完工时……我还会在武侦高吗? 到它完成时,亚莉亚…… 在我们又是一阵沉默地眺望着远方的Skytree后——亚莉亚轻启朱唇道: “今天、啊……不管那个小学生的衣服怎么样……我很快乐。像那样准备庆典什么的,我真的很高兴。” “是吗?我也觉得很快乐呢。虽然就要结束了。” “像那样的夜晚,一生中能有几次呢。” “你说人生中吗?会有很多次啊。迄今为止就有过很多次了。” “不。一定没有过。那是我的第一次。” “第一次……?” “不论是在伦敦武侦高,还是在罗马武侦高,我都是孤单一人。像这样的活动基本上不是取消了,就是我一个人做。今天我也在想要不要来学校,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做就好……但是……因为有金次在。” “……我?” “啊、啊、啊?不是、不对。理子、是理子硬拉着我来的。” “啊、啊。说起来真是那样呢。不论怎么说……你来到了这里。和大家一起做事不是很好吗?” “是、是啊。所以,那时……还有这时,我都想珍藏起来。” 原来如此啊。 亚莉亚也会想要校园生活的美好回忆啊——即使是在这样的学校里。 据说她从小就混杂在大人的世界里,为伦敦武侦局工作……也许像这种学生气的事情对她来说既新鲜又好玩吧。 “……如果今天能一直持续就好了。明天早上起来后,又迎来了今天的早上……来上课、吃饭、准备文化祭……这样一直继续下去。” 我对着玩笑般说着自己的幻想的亚莉亚微微笑了笑。 “所以我晚上又回到教室……找到你并搬了一张桌子。然后,两个人一起来到露台——这样……” 亚莉亚抬头望着我,我也不由得回看着她。当我近距离地看到她的脸的时候—— 微笑着的亚莉亚的眼睛——啊——多美啊。 该怎么说呢,总之很漂亮。 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美。 我不禁像被她的视线吸引了一般恍惚起来。 “……” 在这里说什么眼神之力之类的似乎都不相称。 我觉得,某个拥有神技的天才艺术家创造出了理想世界中的美少女。而那少女获得了生命,从理想世界里走了出来——那就是亚莉亚。 (……?) 不过…… 她平时就已经很可爱了,而今晚看起来要比平时更加美丽。 啊、她还化了妆——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点。她是什么时候化妆的呢。 “……你化妆了吗?之前换装时你还是素颜呢。” “!” 我一说完,亚莉亚就变得非常慌张,脸也急速涨红起来。 她的手慌张地在空中乱挥着,就像是要抓住糖果雨似的。 “因为、因为、今晚是约会啊!” “约、约会?” “——哎!?” 亚莉亚睁大了她赤紫色的眼睛,因为我的话而跳了起来。 不,错了。不该是你说“哎!?”而是应该我说才对吧。 而且,这只是从教室里来到了露台上而已啊。 距离只有一米的约会,听都没听说过。 “不、不是……约、约会是——是个比喻——!” 她对着我大张着嘴喊着。 “知、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把嘴张那么大。都能看到你里面的臼齿了。” 我光明正大地说着,想要让她冷静下来。 而亚莉亚这次突然用两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只用眼睛看向我。 “……你怎么了,亚莉亚。” “咩什么。” “你怎么突然变动物了?” “……别看我。我的前牙……那个、旁边的……” 啊、她是在说虎牙吗? “虎牙怎么了。长长了吗?” 我想起了那个晚上她被吸血鬼咬了的事情,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 “啊怎么会长啊。你是笨蛋吗?那个……我是不好意思啦。因为牙。” “为什么啊。像、像猫儿一样——那个、一般来说、很可爱啊。” “可、可、可爱?你是这么想的吗?你白痴啊?” 亚莉亚一边说着我白痴,一边来了精神。 “那个——所以说是一般来说啊.基本上日本男性都会这么认为啊。” 我反复强调着,亚莉亚稍稍思索了一下: “在基督教圈内可不会这么想的。宗教画中的恶魔都有虎牙……‘恶魔之齿’是会被人耻笑的。在罗马武侦高时就有人在背后这么说我。” 听她说得很痛苦似的,于是我安慰她说—— “那你就一直住在日本吧。” 嘭!! 她的脸又红了起来……而且这次还加上了石化。 我只说了句一直住在日本,为什么她竟然会石化? 亚莉亚的身体僵硬得就像是缺了油的机器人一样吱吱作响着。她看着地面说着我听不懂的英语: “Whydoyousaysoproposal-likewordswithdryeyes……” “你真是……忽视了这样的步骤……!” 虎牙被看到事件解禁后,她又瞪向我。 真是……你从刚刚起都在做什么呀,亚莉亚。 你的喜怒哀乐都让我看遍了。而且是在仅仅三分钟内。 “——那个、其实,今天我是有件事想和你说的!” “什么啊……” “你是个Step全乱的男人。” Step? 我有在亚莉亚面前跳过舞吗? “我爸爸和我说要‘防备不按顺序来的男人’……因为在体育仓库里的那件事,所以我对你有点儿警戒……贵族如果不按顺序来的话是不行的。我们又不是动物。最、最、最近的……脖子……” 脖子……? 啊。是说脖于上的淤痕的事吗? 亚莉亚是认为那个伤是我的错吧。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她似乎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让你受伤的事,我道歉。” 现在要是说希尔德的事的话,感觉有点儿怪异,所以就先这么说吧。 我面带反省的表情说着“对不起,我再不会那样做了”…… 亚莉亚却显出惊慌的神情。 “啊、不是的。你不用这样的。我也像是醉得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并没有那么生气。” 你是不该对我生气。其实一点儿都不怨我。 “而且,你也有了那种觉悟了……那件事我就原谅你了。已经原谅你了。但是!今后你要按Step来!” 这个词又出现了啊,Step。 关于这个“Step”,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被原谅了什么以及被要求了什么。从她回避直接的说法上看,这个似乎是和“男女关系”相关的单词,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大概……这亚莉亚的话对一般男人而言马上就能明白其内在的含义吧。 那种话是对语言不精的亚莉亚来说能够理解、也能说出来的事情。 ——但是,对于我来说…… 因为对亢奋模式的极度反感,我是尽量避开女生活着的。而且还是一直故意避开她们。 所以……我完全不能理解像这种“男女关系”的话题。 我并不知道她其实在说什么,我也并不清楚爱情剧的乐趣何在。 所以,我…… “……” 带着一丝悲哀的心情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亚莉亚。你在很认真地说着什么,但……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但我若是问你关于那个“Step”、让你做详尽的解释的话又会觉得很不礼貌。 这本来就是无洼理解话语的幼稚的我的错,现在的亚莉亚又是这么拼命地在说,所以,现在我就配合她吧。虽然不懂说的是什么。 “啊,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要按照Step来。这样行了吧。” “啊……嗯、嗯。所以,你的心意让我很高兴……” 亚莉亚突然伸出了左手。 “……?” “戒指还没戴呢。” 啊。 是她生日我送的那个戒指啊。 那个戴不戴是你的自由啊。 “……你不喜欢那个吗?那可真是对不起了。我的品位不怎么高。” “不、不是!不是!” 亚莉亚再次变成了关公脸,她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 然后她又看向我。 “不是那样的。只是还没戴而已。是还没拿回来。因为我已经将它放进瑞士银行的金库里慎重保管起来了。” “不拿回来也没事的。” 因为我的苦笑,亚莉亚的脸上又是一阵红潮。 “但是……那个戒指是越级的。越过了100级呢。虽然在那之后我考虑了三天,但是对我们来说果然还是太早了。所以……我还没戴。但是……即使如此,你还是记住了我的生日。” “这个……怎么说我也是巴斯克维尔队的队长啊。了解成员的事情是我的任务之一。” “‘任务’吗……那你知道其他成员的吗?白雪、理子、或是蕾姬的?” “啊——……正确地说是不知道。” 老实说,亚莉亚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胜利的表情。这是为什么呢? 煞后,她似乎是在犹豫这个问题该不该问而眼神游移。 “那个……我可以问一个关于你的问题吗?” “可以啊。我又没什么好隐瞒的。” 除了亢奋状态之外。 “那个……嗯……金次……你至今有过多少个女朋友?” 哈? 为什么这家伙……要持续令我讨厌的话题啊。 “没有过啊。” “撒谎。你不是名人吗?” “没有的事。我的绰号可是阴郁的昼行灯啊。没有,一个都没有。不要问我没有过的事啊。” 我扁着嘴回答道。亚莉亚却露出了羞怯偶有略微不端庄的笑容。 什么嘛,将我当笨蛋似的。 “那么,你怎么样呢。” “哎” 被我发问同样的话题,亚莉亚也扁起嘴说道: “最初我就说过了吧。我没谈过恋爱。我总是在想mama的事……” 这样啊……我好像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 “对不起。不自觉地反问回去了——” “没、没关系。mama的高等判决就在下周了,而且一定是判定无罪。公诉人也说了‘如果判定无罪就不上告’。日本这边也正在修正判决。所以mama下周——就会成为自由之身了。” “是啊。既然知道她是无罪的了,那么所有的努力就有价值了。是吧,亚莉亚。” “嗯……所以、因此、嗯……我会考虑那种事情……有空余的时间来考虑了……所以,金次……那个……戒、戒、戒指……” 从她mama的无罪话题上又回到了充满恋爱气息的问题上。我对从刚才起就很奇怪的亚莉亚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呢,是不是捡了什么寄怪的东西吃坏了啊?” 我感觉情况不太妙,于是想办法岔开话题。 “贵族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又不是你!” 然后,亚莉亚马上又对着我说: “不对。我从现在起要和金次……那、那个……?为、为什么我要一直说这样的话啊?从刚开始就……” “我怎么知道。” 今晚的亚莉亚果然是很奇怪。 可能是因为晚上扮小学生使她受了打击,有点儿神经衰弱了吧。 “……该回去了吧。外面开始冷。” “是、是啊……” 回到教室——亚莉亚突然紧紧用手从背后抓住我的制服,在我转回头之前,她的额头已经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这样……Step就稍微提高些了。” “Step……” “虽然只是在一扇窗前,虽然只有五分钟,但是今晚的这个——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Step上升了。就是这样。” …… 算了,就让亚莉亚恣意去想吧。 “我们回去吧。” 我没对她说“是这样呢”。因为今晚的亚莉亚真的很奇怪。 与其说是她奇怪……不如说我才是直觉不灵的人。露台上的亚莉亚……似乎是语出肺腑。 但她好像并没有很好地说明白。 我觉得那不仅是我的理解力不足的问题。 想表达的意思不能很好地表达出来——这是常有的事情……一般这种情况下,人们是不会多说的。因为想说也说不清,所以就会变得沉默。 但是,我觉得今晚的亚莉亚似乎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并没有说谎。而是……盖在亚莉亚的感情上的盖子——每个人都会盖上这个盖子来掩饰心声——逐渐移开了。 这就像是醉酒胡说的人、高烧说胡话的人一样……以武侦的直觉来说,就像是打了吐真剂一样。只有这种时候的人,才会不自觉地袒露内心,将平时难以启齿的话,利用不明就里的形式表现出来。 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无论说什么都是不用负责的。 所以—— 今天露台上的事情,我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很冷吧,回去给你冲杯热咖啡。” 走出关了灯的教室、来到走廊上,在应急灯的灯光下和她并排走着的我这样说道。 “嗯。” 亚莉亚在旁边点了点头。 “……香苗阿姨被释放的话,大家一起去庆祝一下吧。就去艾斯黛拉俱乐部——还要订一个大蛋糕。等到吃完蛋糕后,再来一杯比我的速溶咖啡要好喝得多的现磨咖啡吧。” “嗯、嗯!” 在绿色应急灯的映照下,她的表情是那么、那么幸福。 真是太好了,亚莉亚。 看到你这样的笑容,我打从心底觉得真是太好了。 下周——你的母亲被判无罪、心愿实现的日子就要来了。 真是……太好了。 亚莉亚。 ———————————————————————————— ①LongHomeroom,原意是指供学生们接受指导的教室。此处可理解为年级指导会议。 ②gunman是恶汉的意思。 ③英国广播公司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