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回到住处之后，端矛径直走向自己平日休息的木屋，却被湛卢伸手拦住道：“小兄弟，当日那神石已被掠去，今日巨蟒也与我擦肩而过，更不要提那极是少见的百炼鸟了，我看你多半就是我湛卢的灾星。”一边说一边摇头，显得倍感无奈。 端矛不知他想要说什么，试探的问道：“莫非你要杀了我这灾星吗？” “我若想杀你，还会等到现在吗？”湛卢悠悠的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岂能滥杀。”说的却又是大义凛然。 “哼，”端矛毫不客气的说道，“倘若那神石在你的手中，杀我就算滥杀了吗？” “这个嘛……”湛卢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何必这么较真。”说着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粒药丸递了过去，说道：“这是用百炼草炼化而成，服下便可解你身上无力之苦。” 端矛接过药丸，抬眼打量了几番湛卢，轻声问道：“这是要整个吞下呢？还是要细嚼慢咽呢？” “随你便吧。”湛卢笑道。端矛随即把药丸塞进嘴里，大口吞了下去，骤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竟真的一扫而空，赶忙冲着湛卢躬身施礼道：“多谢湛卢先生。” 湛卢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端矛站在一旁，斜眼又看到那个存放铸剑的山洞，开口轻声说道：“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湛卢先生又何必打造那么多凶器呢？” “哼，”湛卢好像很不高兴，“你这小子根本什么都不懂，若是有一天开了窍，可千万别回来找我，你走吧。”说着转身回到自己木屋之中。 端矛呆立了片刻，心中无数个疑团在相互冲撞着，他实在是想不透彻，随即迈步也走进了湛卢的屋中，躬身一礼道：“湛卢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还想请教。”湛卢抬眼瞧了瞧，没有回应。 端矛看着湛卢爱答不理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直接问道：“这世上可是有人会忘却了记忆吗？” “嗯？”湛卢没有想到端矛会有此一问，忽然冷笑道，“怎么不会，能记得新事情，自然也会忘了旧事情，此乃人之常情。” “恐怕先生没有我的意思，”端矛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说的那是之前的记忆模糊，时间久了自然就会记不清楚，而我问的是完全消失，就好像被人摸去了一样，有这种可能吗？” 湛卢当然知道这是存在的，而且清楚的知道他面前这人就是被抹去记忆的一个，戒守中几乎全都是像他这样的人，只是这其中的秘密他也不是很明白，于是含含糊糊的答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你问这些干什么？” “是这样的……”端矛思索了一下，说道：“有人曾对我说过，现在的我不是原本的我，而我又实在不知道现在的我究竟是不是我，所以……” 湛卢听的糊里糊涂，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现在的你，以前的你，我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快走吧。” “好吧，”端矛已看出湛卢很不耐烦，随即说道，“既然先生不愿意说，我不再追问便是，只是还望湛卢先生告诉我戒守的方向。” 湛卢听后抬手指了指，没有说话，仍旧在是想着他的事情，端矛也就不再理会，出门翩然而去。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经历，他也许根本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他会湛卢再次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临近戒守，端矛没有冒然前行，而是停留在远处的一处山崖上，之前在上石山休整的那群逃亡流民估计也已离开，是去找寻大启他们，还是去戒守探查一番，端矛好好思量了一番，最终他选择了后者，毕竟当他们撤出戒守的时候，嫔芮和离苦还身陷其中，而且重予大人也极有可能和他们在一起。想到这里，趁着夜色，端矛缓缓扇动背后的翅膀摸黑来到戒守的上空。 袭击他们的野兽似乎已经离去，整座山谷一片沉寂，静的可怕，没有了往日熙熙攘攘人群，没有了列队整齐的士兵，回想那一夜突如其来的变故，内心中竟有一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奇妙感觉。 镂空的洞xue中闪烁着几点火光，似乎是在提醒端矛那里还有敌人，一定要千万的小心。那里是重予大人的房间，若是从山路过去，一定是会被发现，端矛灵机一动，落在峭壁的边缘处，他要沿着山崖一点一点爬将过去。 已经越来越靠近，端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完全是凭借四肢的力气和坚毅的勇气向前方靠近，渐渐的有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个密道看过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端矛并不知道重予长椅下的秘密，忽听有人提起，暗道：原来重予大人的房间是有密道的，怪不得嫔芮姐不愿离开，还说什么给重予大人护法，看来是藏了起来，心中随即稍安，继续悬挂在崖壁之上，不敢妄动。 “已经查看过，并无可疑之处。”说话的正是之前与端矛对话的青年。其实并非旁人，正是当日浮苦林舍命救叶娲的奇风人方楠，只是端矛并不认识，也从未听说过而已，若是重予在此，定可认出他来。至于方楠怎么起死回生，又怎么和那凶残的老人混在一起，端矛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并无可疑之处？”那老人重复着方楠的话语，厉声说道，“没有可疑之处就是最大的可疑，你随我再下去探查一番。”说罢弯身钻进了密道之中，方楠自然也紧随其后。 镂空的崖洞似乎只有他们两人，端矛并不确定，若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擅自行动，打又打不过，又探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空费力气不说，也会有杀身之祸，只能强忍着四肢的酸楚继续等着。 良久之后，老人缓步走了出来，叹声说道：“唉，想给你找把顺手的兵器也是如此困难。” 此言一出，端矛心中大怒，什么？单单是为了得到一把兵器，就要屠戮我戒守，这二人当真的凶残至极，若是重予大人坐镇，又岂会让他们得逞，转念一想，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重予大人此时不在此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