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听到萨东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总算恢复了点神智，塔峰刚想开口问话，又忽觉哪里不对，他是极其聪明谨慎之人，就在萨东低吟的时候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异样的光芒，若不是细心之人，恐怕不会察觉，于是赶忙跳开自己的双眼，斜着向一旁看去。 重予同样如此，直觉告诉他萨东的眼神深处藏有一道充满邪气的光，虽然自己已经有意避让开来，可好像被那道诡异的眼神牢牢的抓住一样，总是不自觉的想往萨东的双眼看去。幸好重予和塔峰都拥有坚定的意志力，否则话会发生什么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萨东盯着二人，见他们刻意瞥向一边，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微微张着嘴，像是在感受这久违的空气的一样。塔峰虽然看向别处，眼角的余光却没有放过萨东，伸手轻轻拉扯了一下重予，便往后退了几步，低声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如此怪诞的眼神，重予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到底是谁说过，一时他也记不起来，不过说的内容他似乎还有印象，说是世间有一种眼神，可以透过你的双眼，穿过你内心的层层防线，直抵你心底的最深处，你的思想你的一切都将被他夺取。这在重予听起来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也就没有太往心里去，以至于当时是谁向他提起的都忘记了。 看着重予有些茫然的样子，塔峰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二人缓缓退到了囚室的外边，而萨东仍然只是半睁着双眼紧盯着他们。 “重予一时想不到那是什么，只是觉得那眼神十分的凌厉诡异，河神萨东应该没有这般压迫内心的双眼，还请山神指教。”重予不敢在看向萨东，转而小声问道。 “嗯，”塔峰沉默了片刻，低头轻声说道，“虽然不敢妄下结论，但斯以为那是一种只有冥神才会拥有的目光。” “冥神？”重予惊诧道，“可是……”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冥神是比他们二人更高一级神将的称谓，整个上界他所知道的冥神也只有两个，一个是老神将单青，另一个就是火神祝融，就连战功卓著身手非凡的武神蚩尤都还没有达到这个级别，而此时的萨东又怎么会拥有冥神锐利的双眼。 “这也是老朽不解之处，”塔峰悠悠的叹道，“一个小小的河神，怎么会有如此令人可怖的眼神？” “恐怕此时他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河神了。”重予意味深长的低声沉吟了一句，继而又瞟了一眼囚室的房门，暗暗思索着什么。 不大会的功夫，塔峰突然面色沉重的看着重予，神情严峻的说道：“重予大人，你的为人我十分清楚，希望你可以助我判厅渡过这一难关。”重予被塔峰这一句没来由的话说的莫名其妙，正在疑惑之时，就见塔峰昂首向囚室走去，一瞬间重予明白了塔峰的用意，他是要舍身取义。总是要有人去面对萨东，在那双诡异的眼神背后一定藏有重大的秘密，若不涉险恐怕根本无法探知其中的玄妙，塔峰这是准备要去牺牲自己，来给重予换取应对的时机。 “不可，”重予赶忙上前拉住塔峰低声喝道，“山神大人比重予年长，而且更加了解判厅的情况，说到聪明才智，重予更是万分不如，这件事还是交由重予去做好了。”说着强行挤过塔峰，就要先一步踏进囚室。 塔峰像是早已料到重予会有此一举，没等重予跨步，伸手一抬牢牢挡住微微一笑道：“你也说我比你年长，比你要有经验，老朽这身子骨兴许可以抵抗的住，换做是你恐怕还做不到这一点。”这次没有给重予分辨的机会，迈步便走进了囚室。 重予无奈只得挺立在门外，侧耳倾听里边的动静。从进屋的那一刻起，塔峰就收起了慈祥的面容，微微闭上双眼，单手护在胸前，他不知道此时的萨东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能做好自己的防护。 “萨东！”塔峰矗立在囚牢之前，面色凝重的喝道，“你还可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吗？” “呜……嗯……嗯……”也不知萨东听到没听到塔峰的问话，只是低声呻吟了几声。 塔峰没有听道萨东的回应，接着又开口道：“你可还记得你是谁吗？” “呜……嗯……嗯……”萨东依旧是低吟了两声。 “哼，”塔峰表现的有些气愤，“那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呜……嗯……嗯……”萨东还是没有回应，正当塔峰又要问话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萨东低沉的声音：“塔……峰……” “好啊，”塔峰没有太过激动，而是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掉以轻心，悠悠的低声叹道，“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我，河神大人果然好记性。” “河……神……？”萨东对塔峰的话语似乎是十分的疑惑，也只是一瞬间的变化，立刻又回到了刚才沉闷的状态，慢吞吞的说道：“想不到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你，还有一个呢，重予那小子去了哪里？” 这也是在塔峰的意料之内，既然能叫出他的名字，当然也会知道刚才和他在一起的人就是重予，只是河神萨东在判厅中对人向来都是还算恭敬的，尤其是对他和重予这样略有分量的人，从来不会“小子小子”这样呼来喝去，这到有些出乎塔峰的预计，于是冷言问道：“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什么？”萨东喃喃的哼了一声，豁然语气阴森的低吼道：“你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塔峰一听果断又提高了警惕，他根本不知道萨东经历过什么，现在又会做什么，只知道刚才对视时令人生畏的眼神实在可怖，随即抖擞精神厉声喝道：“大胆萨东，如今你已是阶下囚，还想做困兽之斗吗？我劝你……” 囚室外的重予静静听着里边的动静，塔峰一句话没有说完，却听到塔峰高声惊呼道：“你……你……原……”又是一句半截话，而且这一次重予深深的感受到囚室内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只是现在他什么听不到了，安静充斥着整个囚室以及他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