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听到方楠如此倔强，那个声音跟着也沉默了下来，一时间空洞与黑暗紧紧的压迫过来，方楠忽然想到了之前的无常之地经历，随即放松周身上下，集中精神，也许这只不过是另外一个无常之地。

    他自己琢磨着，即便是他努力保持镇静，但周遭的一切却让他根本想不通任何事情，这时候那个良久没有动静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可强逼自己的身心，否则只会让你更加的痛苦。”

    此言一出，恰恰迎合方楠心底深处的一根神经，他的确是想这么做，但之前却以为只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就会变好，反而忽略了这样也是一种激进的表现，在这个神秘的地方，也许正是要放开自己的心灵，什么都不想什么不做才会得到舒缓和解脱。

    果然，也只是片刻之间，之前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刚想开口询问，说也奇怪四面又传来了重重的压力，随即立刻止住了这种想法，不知过了多久，每当方楠稍有一丝想法，接踵而来的就是那沉重的痛苦，他不知该怎么办，但为了让自己得到解脱，也只好丢开了心中所念，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空洞的世界里似乎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而方楠好像已经适应了这里，此时的他可以稍微想一想别的事情，即便是仍然有紧迫的压力，但也不会压的他痛苦难当。

    “你是哪个部族的？”这时候那个久违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方楠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照实说了出来，反正他的部族也只剩下他一个人，再有天大的事情，也只是他一个人承受，随即应声答道，“我是奇风人。”

    “奇风人……奇风人……”那个声音低吟了两遍没有再接着询问。而这又是让方楠感到奇怪的地方，没有多想立刻又追问了一句：“你又是什么人？我看你也并不像是什么妖魔。”

    “哦？何以见得？”那声音好像变了脾气，之前的蛮横与强硬收敛了许多。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方楠答道，“你能问我是什么部族的，就足以证明，因为那些视我们为蝼蚁的恶人我可是见过的，在他们的眼中，什么部族都是一样，不过是一群会活动的摆设罢了。”这几句是暮松以前告诉他的，虽然他仍旧有些迷糊，但此刻他却觉得正是说出来的时候。

    那声音“哼”了一声接着问道：“恶人？你见过什么恶人？”

    方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卖关子似的停了下之后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我是谁？我是谁又有何用？”那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和紧张，“你说的对，即便是你说了出来，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不问就是了。”跟着便沉默了下去。

    方楠却不想这般消沉下去，更不愿一直这么漂浮在这么一个奇特的世界之中，而那个声音也许可以放他出去，于是赶忙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究竟算不算恶人，就好像那个叫暮松的老人，真可谓是亦正亦邪。”

    “暮松？”这的确又引起了那个声音的兴趣，“我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这也不奇怪，方楠心想，暮松那人行动诡秘，从来都是小心行事，而且又懂的特有的幻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第一个说出暮松的名字，跟着并没有多想又说出了第二个名字：“重予。”

    “重予？”这下那个声音似乎倍感吃惊，“重予……不会……”重复了两遍之后紧接着质问道：“你认得重予？”

    “不认识。”方楠立刻答道，他没有撒谎的必要，他只是跟着暮松偷袭过戒守而已，并且听过一些有关重予的传闻，至于重予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清楚。

    “不认识又怎会知道这个名字？”那声音好像不信方楠所说。

    “听那个暮松说的，”方楠应声答道，“你不是可以与我的魂魄交流吗，又怎会不信呢？”

    “废话少说，”那声音接着说道，“这么说那个暮松的确有些门道，还有别的恶人吗？”

    “有，当然有，”方楠这时候也不再顾忌什么，随口答道，“不过我只说我见过的吧，那些只有耳闻的就不一一说了。”那声音没有做声，方楠接着说道：“相柳总归算是一个恶人。”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相柳行凶，但他知道在那些久远的岁月里，相柳绝对算得上一个手段毒辣的暴徒。而且他也想依靠这个名字更大引起那声音的注意，既然暮松重予这两人都不行，“相柳”二字便脱口而出。

    果不其然，听到“相柳”，那声音突然显得十分激动，略带颤抖的问道：“什么？你认识他？怎么会认识他的？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方楠微微一个停顿，接着说道，“不单单是相柳，就连浮游我也是见过的。”他的确是见过浮游，因为他已经知道那个假扮离苦的就是浮游，只是他并不知道浮游的真实模样罢了。

    “啊！”这下那个声音却嘲弄般笑了出来：“真实笑话，你能知道他们二人的名字就算不错，就不要拿这些来糊弄与我，是想骗我放我出去吗？”

    “嘿，”方楠却也是微微一笑，“想让你放我出去是真，我见过他们二人也是不假，信不信都由得你，我这个样子糊弄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声音安静了片刻，接着轻声说道：“小子，若是你能如实说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能有什么好处？”方楠轻蔑的笑了笑，“我的部族已经消亡，我也没有任何的亲人，我还真不知道对我来说还能有什么好处。”

    “说不定我能让你再次见到亲人呢？”那个声音引诱般的说道。

    “哼，人死不能不能复生，”方楠答道，“看来有目的的并不是我，而是你。”

    “此言差矣，”那声音并没有生气，“我只是说能让你再次见到亲人，并没有说让他们复生。”稍微停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再者一说，似乎你忘记了一件事，你自己就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啊！”方楠大惊，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是暮松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此刻那声音这般说话，他不相信自己是一个已经死过的人，于是颤声道：“你……你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那个声音没有回避，而是轻声答道：“我是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