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内怀忧惧求自保

    “如此说来，吕布又离袁绍而去了？”刘备问道。

    “正是。吕布率其众大破张燕，杀张燕帐下大将孙轻、乌桓摩里坎，张燕退入山中，固守不出，吕布与张辽、高顺之徒缘山进击，连破张燕，张燕患之，向袁绍求和，让常山于绍，袁绍许之。吕布自以为杀董卓之事有功于袁氏，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又以为袁绍及诸将官职皆为自相署置，不足为贵，轻蔑诸将；又因破张燕之功求益兵众，要求甲仗，将士钞掠残暴；又以西拒李傕、郭汜之名请还洛阳，意图脱离袁绍自立。袁绍患之，假布领司隶校尉，外言当遣，内欲杀布，伪送猛士三十人与布，实刺客也。吕布伪装不知，让众猛士歇息于帐侧，使人鼓筝于帐中，不久悄悄从后面出帐，众猛士不觉，夜半而起，乱斫布床被，谓为已死。次日，袁绍讯问，闻布尚在，乃闭城门，吕布遂引兵离去。”负责情报工作的高权高子衡对袁绍内部情况一清二楚，娓娓道来。

    刘备笑道：“吕布可谓小狡也。”

    刘政道：“吕布粗疏无谋，反复无常，虽有狮虎之勇，不为众人所附，不过一匹夫耳，主公为何如此重视于他？”

    刘备摇头道：“方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吕布有诛董之名，有超众之勇，必有成事之机，割据一方不难也。其脱离袁绍后，又去往何处？”

    高权道：“吕布先往陈留投张邈，其时曹cao、朱灵等已破袁术，解陈留之围。袁绍命曹cao擒杀吕布，吕布只得舍张邈往投河内张杨。”

    刘备点点头，吕布动向与历史上大体相似，但往后的发展不知如何，且暂置之一边，重点关注曹cao情况。高权将曹cao、袁术之战经过详细讲来。

    曹cao稳住陶谦后，留夏侯惇守东方，以拒刘备军之吕虔、蒋钦、陈禄，自己与袁绍之将朱灵、韩荀合兵，星夜西上。袁绍闻袁术围陈留，虽自己与黑山战事正酣，仍然又派出两千兵归朱灵、韩荀指挥，与曹cao合击袁术。在袁绍心目中，袁术乃最大敌人，重要性比黑山高多了。

    曹袁联军击刘详、于夫罗、白绕联军于外黄。曹、袁兵力在外黄这一区域已胜过刘详等。大战移时，于夫罗见形势不利，率先逃跑，袁兵遂崩溃，乐进阵斩刘详，李乾生擒白绕，斩获数千人。袁术闻讯大怒，率兵来攻。双方在睢水、汴水之间大战。袁术大败，东奔梁国之宁陵。

    陶谦在曹cao西上时，自碭县北攻下邑，在梁国、济阴边境驻兵不前，怕曹cao突然回头攻击自己。等曹cao大破刘详后，忙北上攻击济阴郡之单父县、山阳郡之防东县，威胁兖州首府昌邑。曹cao将领路招守防东，陶谦攻之数日不下，而袁术大败消息传来。陶谦顿时进退失据。臧霸力主速退兵与袁术会师于梁国，止住其败势。陶谦总觉得防东旦夕可下，昌邑在望，不舍得放弃即将到手的成果，犹豫不决。曹cao攻势如雷霆烈火，在梁国连破袁术，袁术南逃入沛国，曹cao又破之。

    陶谦进退两难之时，刘备主力正在与管承等作战，吕虔送书于陶谦，请其舍防东北上，直接攻昌邑夏侯惇，吕虔则率大军略东平、击山阳之后背。陶谦不能用，犹豫良久后非但不与吕虔并力，反而放弃攻击曹cao大后方之计划，领兵南下。南下又未能与袁术合兵，坐看袁术被破，率残兵南逃入九江，自率大军与曹cao对峙于沛国之建平，欲乘曹军之弊。

    正如臧霸所言，曹cao破袁术，曹强袁破，何弊之乘？曹cao得袁术降兵、甲仗、辎重，迅速整编，前线兵力已超过陶谦。曹cao猛攻阙宣，阙宣不敌，先行东奔至临睢。陶谦不敢停留，也带着臧霸后撤至太丘。曹cao不追，巡视梁、陈、沛、汝四郡国，招纳英雄，收揽亡命，寻访贤才。曹cao见许褚于谯县，叙以乡情，对许褚保卫乡里之行大加赞叹，欲以其为都尉。许褚犹豫久之，最终还是辞谢曹cao，称已许诺刘青州，无法再为曹cao效命。曹cao左右有暗中劝杀许褚者，曹cao斥之，仍旧厚待许褚，再不提招揽之事。许褚深以曹cao为英主，劝随从豪侠投之。诸豪侠跟随许褚者数十人，半数投曹cao，曹cao皆以为虎士，引入宿卫，推心置腹，一无所疑。

    这时长安传来消息，李傕用太尉周忠、尚书贾诩之计，征朱俊为太仆，朱俊于是辞谢陶谦请其为元帅之议，入朝。曹cao因送书与陶谦，阐明此事，责问他擅入豫州之罪。陶谦回信讥刺曹cao亦无故入豫州。曹cao遂提议两相罢兵，各回本州。陶谦不答。

    曹cao又收到朝廷任命的兖州刺史金尚带兵入兖州之消息，又加上士卒疲惫，实无力破陶谦，再次送信给陶谦，承认其对沛国、梁国的占领，并对其罢免沛相袁忠、任命下邳大姓陈珪为沛相的提议表示赞成。陶谦见曹cao服软，大喜，遂与曹cao议和，双方约定陶谦不得攻击兖州、曹cao不得进入沛国。

    曹cao留兵守卫兖豫边境，自率精兵西归，逆击金尚于陈留。金尚兵只千余，岂是曹cao对手，大败，单身逃走，辗转南下，前往九江依附袁术。

    陈留城中，张邈脸色阴晴不定，惶遽不安。

    当日袁术猛攻陈留，主簿樊咸提议投降，诸将不听。曹cao破袁术归来，又破金尚，樊咸大惧，向曹cao出首，告张邈与袁术勾结，劝曹cao早图之。曹cao大怒道：“孟卓，吾兄也，尔小人何能间之？”命人绑了樊咸送给张邈，又亲至张邈府上用宴，与张邈执手叙话，亲密无间。

    张邈仍旧难以释怀，这一担忧在与自己不对付的袁绍影响在兖州加深而更加强烈。袁绍因助曹cao保兖州之功而顺势安插人手，以细故责济阴太守吴资，讽曹cao免之，以族弟袁叙为济阴太守。如此兖州八郡，泰山、济北为刘备所据，东平刘备据一半，东郡袁绍据一半，山阳太守袁遗、济阴太守袁叙又是袁绍的人，相当于袁绍、刘备共占了五郡，只给曹cao留下了半个东郡、半个东平、一个陈留和一个小小的任城国。曹cao名义上是兖州牧，实际上就是个大郡守。陈留是与济阴、东郡相当的大郡，曹cao不得不稳住张邈。

    但从张邈角度，只看到曹cao弱、袁绍强且曹cao对袁绍十分恭顺，深惧曹cao听从袁绍命令杀掉自己。

    张邈亲信、郡功曹董访对张邈道：“袁绍外宽内忌，对张公当日面责其之事深衔之，闻其又恨张公与袁术议和，与吕布相交。张公务必早做打算！”

    董访为袁绍属下魏郡太守董昭之弟。董昭原为巨鹿太守，邺城被于毒攻破后，魏郡太守栗成遇害，袁绍收复邺城后，以董昭为魏郡太守。魏郡是袁绍的大本营，这一变动对董昭是重用。董昭的对头遂暗中向袁绍进谗言说董昭、董访兄弟与张邈合谋反对袁绍，袁绍大怒，欲治董昭之罪。董昭发觉，以觐见天子之名借机脱离袁绍，经过河内时为张杨所留，引为谋士。董访深恨袁绍，连带着对袁绍的小弟曹cao也看不顺眼，一心想给袁曹找麻烦。

    张邈道：“袁绍势大，为之奈何？”

    董访慨然道：“陈留方圆千里，地处通衢，人口丰盛，乃用武之地，张公急公好义，侠义之名闻于天下，只要招揽豪杰，广收英雄，足以割据一方，袁绍又何惧哉？”

    张邈深以为然，因命亲信延揽乡里豪侠、江湖亡命，又命董访派人送信给河内张杨，暗中结盟，共抗袁绍，又暗中命人致意于刘备。张杨、刘备皆袁绍敌人，张邈结盟二人乃是自保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