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父亲、儿子
方寻父正对那通天气柱羡慕不已，随后好奇的问道：“归一啊，你猜究竟是谁成就了四转境界？” 归一忽然扭头看向方寻父的身后，惊诧的道：“那是什么？” 方寻父还是首次见到归一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大惊，连忙扭头看去，谁知道他刚刚扭头，脑后就是一凉，继而双目一黑，瞬间丧失了一切知觉。 归一伸手托住方寻父的身躯，双目充满慈爱的注视着方寻父！ “我和那个家伙都很笨，不知道要如何以父亲的身份和你相处，不管你醒来后面对的是我还是那个家伙，我都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也不要怨恨那个家伙！” 对于今天来到黑暗城堡追求宝藏的婴士们来说，这一天绝对是灾难的一天！ 一个个婴士被无形之手碾死成一个个血团。 惊慌失措的婴士们拼命地逃亡，但这座黑暗城堡却将所有的门户全都紧闭起来，并且，一直处于袖手旁观状态的洪荒兽也突然转了性，极其卖力的出手灭杀闯入城堡之中的婴士。 显然方荡这位四转婴士的降临足以叫打得一手好算盘的洪荒兽也惊慌失措，拼命卖力的出手挽救自己之前的不作为。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一下落在了城堡上的平台上。 站在了方荡的对面。 方荡看到来得人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对面的来人也看着方荡，目光上下打量。 “好久不见了！”归一笑呵呵的说道。 方荡沉吟了下后也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 随后归一朝着四周望了下，目光从冷容剑等女身上一个个走过，此时的归一的目光使得几个女子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来，她们觉得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大红袍服顶着一颗大光头的人她们认识。 不光是认识，若不是方荡就站在那里的话，她们一定会将这个人当成是方荡。 虽然两个人的衣着有着很大的不同，就连相貌似乎也是完全不同的，但这个人就是给她们一种相识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归一的目光虽然平淡但她们同样能够感受到归一目光之中的那种温软和思念。 归一将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然后问道：“花萍那里去了？” “我娘还在闭关修行中。”苏晴回答道，她对于归一有的是满满的戒备，但她并不反感归一，事实上只要是不反感方荡的都无论如何也不会反感归一。他们两个本就是一个人。 归一笑了笑，她对于花萍原本是充满怨恨的，毕竟被花萍折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但随着又一个十年过去，归一心中的怨恨也就逐渐变淡了许多。 归一重新将目光投注在方荡身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方荡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的和自己完全不相似的归一，从那一句好久不见开始，方荡就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曾经的自己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方荡原本一直希望能够找到黑色的方荡，但现在，当黑色的方荡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方荡却觉得自己根本不那么想要见到他。 对于方荡来说，不见面称不上是一件好事，但见面，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是时候做个完结了，方荡毕竟已经踏足四转境界，到了这个境界的方荡，是时候该考虑如何进入道镜界了，而方荡并不是完整的，要想进入道镜界，方荡至少要将自己变成完整的才行。 接下来，两个方荡之中只能存活一个，另一个将被吞噬掉，彻底终结自己的生命。 两个方荡的目光此时凝在一起，按理说，这一刻，无论是谁都无法将他们两个分开了。 就在此时一声惊呼响起，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这声音使得两个方荡同时扭头望了过去。 就见方寻父正从空中急速降落下来。 两个方荡对视一眼，随后在两人身前洞开了一扇大门，两个方荡随后一起步入大门之中。 当方寻父急急赶到的时候，这扇空间大门已经彻底关闭。 方寻父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虚空，他的心中有太多的不解，此时他想起了归一之前曾经问过他的话语，若归一和方荡对战起来的话，他究竟帮谁。 方寻父原本以为这还是要等很久之后的事情，并且在心中盘算着不管两人之间有什么样的仇恨他都要想办法化解，他不想看到方荡和归一之间的争斗，除非归一能够教训一下方荡。 原本方荡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快这个场景就出现在了眼前，唯一和他预料的不同的是，归一和方荡两个似乎都不希望他在一旁围观，甚至不希望任何人围观，从而也就没有他帮谁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方寻父扭头看向苏晴，这里或许只有苏晴知道方荡和归一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虽然方寻父是个很记仇的家伙，他至今都记得苏晴当初一巴掌将他拍飞的场景，但相对于这点仇恨来说，方寻父更希望知道方荡和归一之间究竟有着怎么样的仇恨。 方荡虽然是他的父亲，但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虽然他的名字叫做寻父，但方寻父其实从始至终都并不想去找这个丢了他们孤儿寡母在上幽界的家伙，就算找也是为了叫方荡难堪，要不是娘一定要叫他找到方荡的话，他肯定就当方荡不存在。 对于从小到大都被娘安排经历各种各样的危险的方寻父来说，他很少有朋友，好不容易有一个女朋友，最终也死在了上幽界，而归一算是他极少极少的一位朋友，十年相处下俩，方寻父有种感觉，他更愿意认归一为自己的父亲，至于方荡，哪凉快死哪去！ 现在，方荡和归一打起来了，他却只能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方寻父定定的望着苏晴，“你知不知道那家伙和归一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仇恨？这仇恨难道就不能化解么？如果我开口，那个家伙会不会饶了归一？” 方寻父已经看到了，成就四转境界的是方荡，而归一还是三转境界，虽然归一总是给方荡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但方寻父还是觉得归一终究是三转婴士，没什么可能战胜四转婴士！ 也就是说，两者之间的战斗方荡的胜算要大得多，现在，或许只有方寻父能够救得了归一，所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方荡和归一之间究竟有什么化解不开的矛盾，如果这个仇恨不是很深的话，他愿意付出一切来避免两人的争斗。 苏晴看着方寻父，她并不知道方寻父和归一之间的关系，事实上苏晴对于之前一掌将方寻父拍飞的事情也是有些歉然的，不管如何，哪怕就冲着方荡她也不该这么做，此时方寻父找她问事情，苏晴自然愿意做些弥补，当即就回答道：“归一？你是说刚才那个光头么？他……不叫归一，他的名字，叫做方荡！” 嗯？ 方寻父闻言身子猛地一震，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苏晴，他的脸上全是不解：“归一是方荡？那刚才那个是谁，那个沉睡不醒现在已经踏足四转境界的家伙是谁？” 方寻父从来不提方荡这个名字，都是用那家伙来代替，现在竟然将方荡的名字脱口唤出，可见他心中的震撼和不解。 不光方寻父，此时冷容剑也张开了双目，巴蒂呆呆的，冷夜公主眉头皱出一根根刀刻般的深痕。 碧波仙子还有梦仙子两个完全陷入莫名其妙之中。 方荡她们是认识的，明明刚刚苏醒的那个，刚刚踏足四转境界的那个才是方荡，怎么苏晴竟然说那个光头是方荡？ 不过此时她们自己也有些愣住了，她们一瞬间竟然都觉得那个光头确实就是方荡，因为她们想起了刚刚见到光头婴士的时候从他的眼中看到的那种熟悉这样的想法使得她们一个个被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连她们自己都懵了！ 苏晴也知道自己的话语容易叫人不知所措，当即解释道：“当初方荡进入太清界后，一个分成了两个……” 苏晴将方荡的事情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方荡这一步步走来，从一个刚刚进入这一界的初级婴士到了现在的四转境界，方荡经历的事情很多很多，但苏晴能说出来的很少很少，即便如此，苏晴也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来讲方荡的故事。 方寻父听完了苏晴关于方荡的故事后，他就知道，方荡和归一之间的战斗，谁都无法阻止，这是方荡自己和自己的战争，说到底，婴士们的最大敌人永远还是自己。 方寻父的心中百感交集，他说不出自己此时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他最好的朋友，相处了十年的朋友竟然是他的父亲，这个朋友竟然欺骗了他！ 对了，对了，不久前，归一曾经莫名其妙的问过他，如果诡异欺骗了他，他会怎么做。 方寻父明白这句没来由的话语的来由究竟是什么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骗了他整整十年。 如果现在还能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方寻父一定会大声告诉归一，他绝对不会原谅！ 远处，一道空间裂缝陡然拉开，光丝如雨，不断的洒落。 方寻父还有其冷容剑苏晴等齐齐将目光望向那空间裂缝。 方寻父的目光变得混沌朦胧，内中是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马上就要见证胜负了，方荡或者归一总有一个要被另外一个消灭掉。 方寻父不知道自己究竟期盼谁能胜利，原本他就厌恶方荡，现在他更加厌恶方荡，原本他喜欢归一，但现在，他如厌恶方荡一样厌恶这个欺骗了他十年的家伙。 无论是归一还是方荡，两个都是可恶的家伙，对了，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是一样可恶的家伙。 方寻父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他的一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那空间裂缝，他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归一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他说了一句叫当时的方寻父听不明白的话，现在，方寻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如果，我杀了方荡，又有办法叫方荡不死，怎么样？” 归一此刻明白这句话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是的，方寻父的目光明亮起来，是啊，归一赢，他还是希望归一能够赢！杀了方荡！ 随后，一只脚从空间裂缝中迈出，看到这只脚的一瞬间，方寻父的心猛的一凉，当那个人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来的时候，方寻父整个人都凉透了！ 走出来的，不是归一！是方荡！ 此时的方荡脸上是浓重的疲惫，身上的衣衫破烂，看上去甚至有些狼狈，看得出，他和归一之间的战斗有多么激烈，甚至能从方荡身上的伤痕看出，归一曾经一度将方荡逼迫到了死地之中。 然而，无论战斗多么激烈，最终只有胜利者才能活下来。 方寻父定定的看着一步步走出的方荡，随后，他的眼睛充满希翼的望向方荡的身后，他在期待，期待着那个光头还有那一身大红的袈裟也从后面的空间裂缝中走出来。 然而，方寻父一直等到那空间裂缝完全关闭，都没能看到那个他熟悉了十年的家伙从中走出来。 方寻父有种心死了一般的感觉。 他不明白此刻所有的对归一的欺骗产生的怨恨全都消散了，他宁可归一再欺骗他一百次，一万次，他只要能够见到那光头就好了。 然而，那光头他永远都见不到了。 方寻父此时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样，双目呆呆的望着虚空中关闭的空间裂缝，外界的一切，他都完全没有了感知。就连方荡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都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方荡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比他还要高出一点的儿子，正如归一所说，他一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以父亲的身份来和方寻父相处，或者说，方荡一直都没有准备好。 对于方荡来讲，一步错步步错，方荡错就错在没能在方寻父出生的时候陪伴在苏晴还有方寻父身边，陪着他一起长大，这一步错过了之后，就再也无法追回了！ 一步错，步步错，孩子越大，方荡越无法适应自己父亲的角色。 现在，他的这个儿子都已经一千多岁了！ 方荡嗫嚅的开口道：“你……” 这一个字，将方寻父的目光从方荡的身后虚空处唤醒。 方寻父的目光死死的充满怨毒的望向方荡：“你杀了他！我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方荡此时已经知道了归一和方荡之间这十年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他很明白方寻父和归一之间的感情，也明白方寻父此时究竟有多么的恨自己！ 方荡对此无话可说。 方寻父掉头就走，“我这一生，我这一世，都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听到你的名字！不想知道和你有关的一切！如果不是娘爱你至深的话，我一定杀了你！” 话语说完，方寻父已经走远，当初方寻父离开的时候有归一相伴，而现在，方寻父的身影孤单寂寥。 方荡看着方寻父的背影，许久之后才微微一叹。 此时一双胳膊将方荡抱了起来，苏晴紧紧地抱着方荡的腰，整个身子都恨不得埋进方荡的身躯中。 冷容剑看了方荡一眼之后，掉头离开。 烟波仙子还有梦红尘两个原本还想留下一句狠话，但最终两女没有说一句话携手离开。 方荡没有留冷容剑，因为他知道自己留不住，方荡没有留烟波仙子还有梦红尘，因为两女视他为仇寇，恨不得活嚼了他，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况且，方荡并不认为自己当年有什么错，他对两女也没太多的好印象，走了也就走了。 冷夜公主此时拿出了龙宫之中的气派，一脸冷笑的看着苏晴抱着方荡，而巴蒂眼中则闪过一丝羡慕，她也希望自己能如苏晴那样抱住方荡…… 方荡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四转境界是一个叫所有的婴士疯狂的境界，现在即便是这个四转境界都无法叫方荡感到开心。 方荡轻轻的搂着苏晴，脑海之中却浮现出归一的模样。 “本来你的胜算更大一些的！”方荡喃喃自语着。 其实方荡和黑色方荡站在一起的话，是方荡更弱一些的，因为黑色的方荡更纯粹，方荡的七情六欲太杂乱，而黑色的方荡因该是超越了这些情感的存在。 原本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黑色的方荡努力修行的话，方荡这一战绝对别想这么容易就战胜黑色的方荡，然而，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这原本已经注定好的结局！ 方寻父，方寻父的出现，一下就浇灭了黑色的方荡心中的那团团怒火和愤怒仇恨。 正因为方寻父的出现，将黑色的方荡从深渊之中拽出，使得本应该纯粹无比的黑色的方荡变成了不纯粹的归一，这一耽搁就足足耽搁了归一整整十年！ 方寻父是归一唯一的弱点，同时也是方荡的弱点！ 父亲、儿子！ 父亲、儿子！ 归一的面容在方荡的脑海之中慢慢破灭。 方荡将那一对方寻父送给归一的珠子取出，在掌心中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