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香消
喜雁那一根筋的性子到底是比她命好,呵呵! 明雁浑身好似浸泡在冰窟中,最后还有一点温热的心口,那热度好似再也留不住,正在缓慢地散失。 靠着冰冷院墙,明雁昏沉的脑中回放的都是在郑国公府里的画面。 老郑国公去归林居越来越勤,归林居开张一个月后,除了朝食,他早晚几乎都是在归林居里用了。 楚琏给老国公专门在归林居准备了一个小院,只要是饭点过去,不用排队,就能吃到归林居所有的席面。 渐渐地,老郑国公开始觉得她做的菜肴不合口味了。 有一日,老国公从外头回来,晚上郑国公老夫人询问夫君要吃什么,老国公随口就报了个“一品锅”,中午他在归林居吃了这道菜,正是这个月归林居新上的菜式,他只中午吃了一顿,还觉不过瘾,就下意识说了出来。 郑国公府以前的那些厨子根本不顶用,而且老国公的小厨房本就是明雁在管了,菜名一报出来,这做菜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明雁头上。 加上她平日里在小厨房做饭菜还要将所有人都撵走,小厨房里的下人早就对她有成见。 老国公报了这个从未听过的菜名,哪里还会有人替她说话。 明雁急的不轻,她压根就不会这道“一品锅”! 当时她就怨恨起楚琏来,为何当初不多教给她几个秘方,如果这样的话,她现在也不会在郑国公府里捉襟见肘。 最后“一品锅”自然是没做成,明雁被郑国公老夫人留了下来骂了一顿。 直到跪在老夫人面前,明雁才明白再也不能这么等下去了。 于是,她在郑国公府里开始给自己谋划。 郑世子每日一早会来老国公院子里用朝食,她就借着这个机会,给郑世子下了药,还没等郑世子将加了药的食物吃下去,明雁的行为就被一个小丫鬟捅到了郑国公夫人那里。 郑国公府就这一个儿子,平日里根本就是当着眼珠子来疼的,郑国公夫人更是看的紧,当得知儿子居然险些被一个丫鬟算计,这还得了。 于是,郑国公夫人亲自出手,将明雁整了个半死,又叫人买了药废了她一双做饭的双手。 高门后宅总是不缺乏阴私,那些主母外表看起来光鲜雍容,暗地里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鲜血。 郑国公夫人可不是一个心软的主母,何况明雁不过是个奴才,顶天了也只能算是个会做饭的奴才,在大部分主子们眼里与一条狗也没什么区别。 明雁被整治,老国公连句求情的话都没说过,最后明雁用所有身家收买了看门的丫鬟,这才能从郑国公府逃出来。 她第一个想到求救的人就是楚琏。 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当明雁心口最后一抹温度消失的时候,那头顶上温暖的阳光也没有升起来。 翌日,喜雁带着几个小丫鬟从角门出来去归林居办事,一抬头就瞧见门外院墙处那个破烂的身影。 守门的婆子将喜雁皱眉,忙赔笑着道:“喜雁姑娘,那是个疯子,昨日吵嚷嚷的非要进府,说她是咱们三奶奶身边的大丫鬟,结果被前院守门的护卫打了一顿,扔了出去,她自己爬到那蹲着的,指不定这时候都已经断气了呢!” 大丫鬟笔趣阁 喜雁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叫人唤了两名小厮来,等去查看的时候,果然已经没了气息,当小厮将那女人脸上的凌乱的发丝拂开,喜雁吸了口冷气,竟真的是明雁! 喜雁站在昔日一同伺候楚琏的姐妹面前,心中五味杂陈,她站了好一会儿,身边的小厮才小心的询问,“喜雁jiejie,这……这怎么办笔趣阁” 喜雁深吸了口气,压下不断翻涌的情绪,从衣袖中摸出了一块银锭子给了小厮,“买一副棺材葬了吧!” 明雁是楚琏成婚的时候公中拨的陪嫁丫鬟,中途买来的,无父无母。 喜雁最后朝着那冷硬的尸体看了一眼,喜雁带着人毫不留恋地离开。 当初路是明雁自己选的,得到如今这个结果,也只能怪她自己。 楚琏赶去北境的这日,英国公府里热闹非凡,一大早,英国公府就打开了正门开始迎客,就连守门的几个小厮家丁都换上了簇新的衣衫。 萧博简在英国公府办谢师宴,让已经没落的英国公府再次站到了盛京城名流的眼前。 英国公府就算是嫡子成婚亦或是高嫁闺女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等到接近午时,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大家济济一堂给老英国公见礼。 英国公前院一间书房内,萧博简已经换上锦衣华袍,头上束着白玉冠,此时他略微有些细长的桃花眼里遍扫了往日里的阴霾,而变得精神奕奕,精光烁烁。 他此时正站在年轻子弟最高峰,俯瞰山下,也怪不得他心情舒畅,神采飞扬。 萧博简整理一番腰间的绶带,他郑重地将那块万福玉佩放入了腰间锦囊中,在玉佩放入前,还格外温柔地抚了抚。 等到他一切都准备就绪,卫甲也敲门进了书房。 卫甲就站在身边,无声无息,垂着头,好似不敢看他。 萧博简今日高兴,也没在意卫甲的情绪,直接问道:“她可来了笔趣阁” 卫甲一怔,顿了顿,咬了咬牙装作不清楚的道:“主子问的是谁笔趣阁” 萧博简原来还万里晴空的心情瞬间阴云密布,他双眼一厉,扫向站在在侧的卫甲,“卫甲,你不用给我装糊涂,琏儿呢!” 卫甲知道瞒不住,懊恼道:“锦宜乡君今日未来,靖安伯府只老太君派人送来了贺礼。” “什么!” 萧博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冷硬的可怕,“怎么可能,我特意让二老爷也下了帖子,琏儿怎么可能不来笔趣阁”而且今日还是他办谢师宴的大日子,又是在英国公府! 卫甲被萧博简现在的情况吓的不敢有丝毫隐瞒,“主子,不是锦宜乡君不来,而是锦宜乡君去了北境!” 北境! 萧博简头顶仿佛晴空霹雳。 他初初高中,皇上召见,随后又是琼林宴,与新晋士子走动……这些天根本就没再关注楚琏的动静,谁知道,等他回过神,正期待着与她见面的时候,她居然去北境了!
萧博简也知道北境战乱,可是他是新晋士子,还插手不到朝政,封了官后还要在翰林院磨练,这些事他也做不了决定。甚至他还在暗地里高兴,一旦北境出了乱子,贺常棣恰在北境,如果战事不顺,贺常棣一命呜呼,那么就没人与他抢琏儿了! 他哪里会想到,楚琏会去北境! 她宁愿去冒险寻她那毫无良心的夫君也不愿意来看痴情于她的自己! 萧博简今日的好心情完全不见,他死死攥着双拳,“说,琏儿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卫甲垂头,“回主子,锦宜乡君是今日一早走的。” 萧博简再也忍不住怒气,一掌拍在书桌上,他白皙的手掌拍的通红,他却一点也不在乎,“派人去追!就算是抢也要把琏儿抢回来!” 卫甲当即惊地吸了口冷气,他连忙阻拦道:“主子,万万不可啊!锦宜乡君身边还有晋王的人,她是奉老太后的懿旨去犒赏北境边军的,我们要是插手被发现,那我们之前的隐忍就前功尽弃了!” 萧博简用力咬了咬嘴唇,最后发泄般的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一时间,书房里乒乒乓乓乱成一团。 卫甲站在角落里不敢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良久这才听到安静下来的萧博简吩咐道:“派人跟着,不要打草惊蛇……” 卫甲听到这个吩咐,立即抱拳,迅速离开了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萧博简颓然倒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他原本就偏阴柔的脸部线条混杂了狠戾和心痛,一眼看去,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舐血恶魔。 他心里疯狂的叫喊着,琏儿,你怎么能抛弃我而选择他! 难道之前他们两的所有种种都是骗人的吗! 一想到楚琏到了北境,就会与贺常棣两人双宿双栖,萧博简就心痛难抑。 他一只手紧紧捏着腰间装玉佩的锦囊。 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让楚琏后悔,然后求着回到他身边! 楚琏要是此时知道萧博简的想法,肯定又会翻一个白眼,感慨自己身边的男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蛇精病。 北上的队伍一路都如急行军一般,为了能尽早赶到北境打探清楚情况,所有人都是紧绷着心弦。 这次随楚琏一同来的家将是老靖安伯府的老部下,现在四十多岁,一身绝好的武艺,年轻的时候又在军中磨砺过二十多年,后来老靖安伯战死沙场这才回了盛京,做了靖安伯府的家将。 这位老部下叫莫成贵,就算是在靖安伯面前也是个比较有威望的人物。 这次,到了关键时刻,营救的任务就会由他来调遣。 靖安伯府的家将平日里不住在靖安伯府中,而是轮班看守府邸,其余的人就住在盛京城郊外的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