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霁迷阵

    临安城内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然有一处悄然无声。虽不是无路人来往，只是途经此处的人似乎是刻意放慢了速度，轻了脚步和车辇声，就连那些整日叽叽喳喳家长里短的妇人也紧了嘴巴。

    菱歌大步子穿到街道另一侧，望着紧闭着的宅门之上墨黑“清霁园”三字轻笑了声，微微侧身一跃……

    “怪不得，那掌柜说进、去全凭己身。”菱歌纵身站在高墙上俯瞰，端详着园内每处景物的摆设位置，“由四周景物所成的阵法最难化解。”说着，视线定格在园间一株白兰盆栽之上，反手一掌，击在花盆边缘，花盆受力不稳，倒下。“不过，也不难。”菱歌笑笑，一个闪身，一抹蓝影轻轻落地，扶起倒下的花盆放在一边，拍拍手上的灰尘，悠闲向前走去。

    满园芳草通幽径，菱歌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走着，观赏着石路两旁的绿植，似在自己的园子里散步般惬意。忽地，脚步一顿，盯着路旁一株白兰盆栽，快步走过去，双手在花盆上摸索到一个拇指大小的坑，正与菱歌手指相合！

    阵眼已被毁，为何阵法不破？自己放慢脚步细细观察周边情况，并无发现什么不妥，怎么还是被困于阵中？

    菱歌凌空跃起，只见这院中绿植不知何时竟换了位置，布局全然改变了。菱歌一惊，默默惊叹，双重阵法，以其中一阵法为饵，一旦破解则会启动下一个阵法，一旦身在其中，想要再找出阵眼的所在就难了，哈哈，实在精妙！菱歌缓缓落在一座假山上，浅笑，“阵法再妙，能困人的不过是一方寸之地。”

    菱歌提气飞向院墙，脚刚要触及墙沿，霍然收脚，返身又落了回来，“可恶，”菱歌对着高墙撅了撅嘴。细看之下才发觉，高墙之上竟有一根银线，上面绑着小铃铛，一旦触及到，铃铛作响，便会惊动主人，而唯一没有这铃铛的地方竟只有菱歌初始站立的大门高墙一处，也就是说，要进必要破阵，否则只能退回。

    她并没有立刻寻找阵眼破阵，而是闭着眼，向着前方展开手臂，作拥抱状，“哈哈，好久没被困过了！”想起儿时自己顽劣，总是不听师父的话偷偷跑出药阁出去玩，还把师父的珍贵药材偷偷卖了买糖葫芦吃，结果师傅恼羞成怒，将药阁外的青竹林布了阵法，害的自己被困在药阁里面出不去，天天学这个学那个……但是阵法一门师父从没教过，都是自己摸索来的，正所谓病久成医，困久了也就摸索出了门道。如今再次被困，这感觉真是亲切。

    破阵在于，不能被眼前景物所迷惑失了方向，因此，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遮住眼目，凭感觉破阵！菱歌合着眼，感受着四周变化，移动的声响不觉于耳，却有一处，并未发出声响，阵眼！阵眼是不会移动的！正欢愉之时，忽有一缕琴音入耳，这琴音似有意识一般，直直钻进菱歌耳中，乱了菱歌思绪，再要寻阵眼已是不能了。琴音一转，曲调甚是简单，可细细听来却觉得韵味十足，再听却觉得心头躁动，隐隐痛楚袭来，菱歌运功相抗，稳住了心神，只是却耳鸣起来，菱歌索性闭了听觉，琴音不再起作用，只是破阵之事也没了进展。

    “这园子的主人就是那什么商陆公子？”菱歌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眼前的景物转来转去，“倒是心思缜密，冰冷绝情，没事布置这么多阵法干什么，难不成有什么秘密不能见人？”

    反正暂时破不了阵，倒不如小憩一下。菱歌单手支额，坐在石头上，当真开始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清香飘来，菱歌豁然睁开眼睛，笑道：“有了！”

    而此时，清霁园另一角

    湖中白莲朵朵，亭亭玉立，水面平和如镜，湖心有一小亭，亭内，一男子身黑色长衫，坐于石桌旁，只着单手抚琴奏出流畅的乐曲，却是极简单的曲调。

    白玉般的手在琴弦上灵动着，而后倏忽停下。男子起身走了几步，目光远望，开口道：“弹到此便罢。”

    阳光下，男子的五官犹如白玉雕刻而成，精美得无可挑剔。一双眸子，朦胧深邃，如夏日星辰耀眼而神秘，湖中白莲与之相映照，竟抵不上其万分之一的风采。男子望着远方，巧目一盼，融尽了满湖绿水。

    黑衫人微微侧头，轻声道：“还没有消息？”

    无人回答，似乎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他叹叹气，“刳剖腹背，活取蛊虫。”说完，男子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都说栖默谷萧寒乃当世神医，藏有无数医药古籍，或许会知一二，速去栖默谷查探！”

    仍是无人回答，然不知何时湖面上却荡起了丝丝波痕……

    男子唇角微微一勾，手一挥，拈来一朵白莲在手，一朵笑容美胜白莲，轻语如呢喃：“若是此次有所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