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做戏

    “啊”的一声尖叫，菱歌当真被吓了一跳，虽不惧怕平常那些毒物，可是也从未徒手拿过，又没个心理准备，不被吓到才怪，只是平日菱歌向来好些面子，纵然害怕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可这次在人前演戏，索性叫个痛快。

    三分真五分假，再加两分修饰，便能弄假成真。

    身体微微颤抖，菱歌也不理，索性憋口气弄得脸颊红红的，再运用内力加快呼吸，任谁看了都认为菱歌真的被吓到了。

    忽然手心有些痒痒的，似乎东西触碰着菱歌的手心，并没有撕咬，太过异常，菱歌隐隐有些不安。

    菱歌面容僵硬，展开手掌，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只尸蛊一点点呈现在自己的掌中，它蜷缩成一个圆团，颜色绚烂，艳红似血，让人不禁想到幽冥彼岸花，若是它不是一只蛊虫，倒是可以慢慢观赏，只是先前尸蛊噬人之景历历在目，实在让人提不起来兴趣。

    掌中一团红色见菱歌没有动作，竟放松伸展身子，在她手心轻轻摩挲起来。

    这感觉怎么这么诡异？没有了半分的狠戾，像是在，讨好？

    同是蛊虫，怎么差别竟这样大，喂，你的小伙伴方才咬人咬的可是很阴狠呢！

    这东西太古怪，怪不得，师父总要自己离这些毒物远一点，还是丢掉，丢掉好。

    菱歌斜眼瞟了眼男子，果不出所料，他看上去气定神闲，默默站在一旁不理他人，实际上这附近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她不想与这个男子相斗，一是此地毒物众多，他竟丝毫不畏惧，看来应该擅毒，自己虽懂些医术，但难保有所疏漏，二是不知怎的，第一次，自己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莫非是因为这里环境有些阴森，自己近日又奔波劳累的缘故？

    最好能糊弄过去，让他放自己走。

    先是白商陆，后又遇上他，师父师兄果然说的没错，江湖果然麻烦得很。菱歌心想着，还是先把这手里碍事的玩意弄走的好。

    菱歌忽然砰嗵一声坐在地上，一个虎扑扑到死去的书生身边，同时手腕轻甩，尸蛊被甩出手掌，几个骨碌滚到先前另一只尸蛊钻挖的孔洞中。

    “好恐怖的，陈大哥就是被那个虫子咬死的，呜呜，”菱歌带着哭腔，眨巴眨巴眼睛挤出两滴清泪，一副伤心痛觉的模样对着书生哭诉，“陈大哥，你怎么就死了？你还说要带我出去呢，呜呜，早知道就应该听师父的话，不应该乱跑，明明不认识路，这下真的回不去了我该怎么办？”

    书生已死，倒是不用有所顾忌，对于王壮汉那样利欲熏心的人，生死自求多福吧。

    菱歌哇哇哭着，男子静静看着。

    过了许久，菱歌哭得有些微哑，男子才开口道：“你走吧，向东走，不要回头。”

    菱歌暗自腹谤，你让我回头我也不会回头的！

    做戏要做全套，菱歌鼓弄着水汪汪的眼睛，抽泣了几下，“谢谢美人哥哥。”

    男子侧过身，微微点头。

    菱歌会意，加重了脚步声，转身，没有带走书生的尸身，独身离去。她知道他不会允许她带走，而她也不知要带给谁。更何况，人已逝，其他的都没有意义了。

    待菱歌离去，“去。”男子轻轻道。

    那两只尸蛊蠕动着从孔洞中钻出，分别爬到书生和壮汉身旁，不过几个刹那的功夫，身已见骨。待尸蛊已啃食完，只剩两具凄凄白骨后，尸蛊竟齐齐向男子爬过，钻入其身后一具木棺中。

    一男子一身黑衣，走到紫衣男子前跪下，“教主这就任由他走了？万一尸蛊的事传出去？

    “我并不讨厌聪明人。”紫衣金眸之人正是尧天教教主尧楚。尧楚声音冷厉，有着上位者不容违抗的决然，“能自由运用内力调整气息，说明武功并不差，有和我一抗之力，却还是煞费苦心演戏让我放他，如此心思的人又怎会那么迂腐，他出去只会将谣言越传越怖，他目的在于少些人受害，而我不想今日之事重演，有人惊扰尸蛊。尸蛊必须以焚烧过的尸身为繁衍的养料，找遍南宣北邺只有此处。”

    “其实，”男子探问，“只要随便找个山野乡村，一把大火就可以。”

    “尸蛊在此久了，已经适应，何必再苦苦寻找。”尧楚并未正面回答，也不愿继续回答，转言问道：“影魄，圣疆之行可有收获？”

    “圣疆长老找到皇女之时，她已奄奄一息，体内帝皇蛊亦是，不过圣疆长老发觉她有生育过的迹象。”影魄言行谨慎，“所以猜测，帝皇蛊也许还在人间。”

    “唯有女子身延续帝皇蛊，皇女死之时可说她生的是男童还是女童？”尧楚问。

    “说是男童，并声称帝皇蛊已绝，不过不知真假。”

    “看来帝皇蛊还在人间。”尧楚的眼神忽地晦暗了些，“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什么都会做。就算是圣洁的皇女也一样，况且历代皇女哪有几个第一胎生的不是女儿？”

    “是。”影魄又道：“不过有消息说，白商陆也在调查帝皇蛊之事，并且似乎在寻找什么刳剖腹背之术。”

    “哦？”尧楚眼睛微眯，颇有些玩弄的意味，“又是白商陆吗？”

    君子陌上颜如玉，墨珺公子白商陆，谦和有礼，师从南宣九华门，继萧寒后，正派人士另一个崛起的领袖人物，他吗？尧楚眼底闪过一丝期待，看来是要会会他了。

    尧楚衣袖一拂，“咚”的一声，身后木棺棺盖翻卷而起，直直落在棺上，木棺闭合。

    “帝皇蛊之事每有进展立即向我禀告。”

    影魄应后，尧楚又问道：“离魂如何了？”

    听到尧楚突然问道离魂之事，影魄忙低首道：“多谢教主赐离魂解药之恩。”

    “给她毒药的也是我，难道你要怪我伤她之罪？”

    “属下不敢。”影魄头始终低着，拱手道。

    尧楚看了影魄一眼，每个人在面对自己时都是这个样子，连对视都不敢，畏惧，惧怕，如今连你都如此？尧楚拂过双眸，这怪异的金瞳……

    须臾片刻，此地不见尧楚身影，只留下跪地的影魄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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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菱歌一直向东，走出这阴暗之地重回街道之时，夕阳已落西山，要不是那最后一抹光线仍在，她就要怀疑自己仍没有离开。

    街上远没有白日来得热闹，来往路人甚少，于是那主路旁的一人一马便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