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山野多怪人

    自听见刳剖腹背四字后，白商陆收了嬉笑，一脸严肃，仔细端详两人。

    麻衣粗布，手上长满厚厚的老茧，显然是乡野樵夫。

    这山间村夫竟然听说过刳剖之术，难道……

    正打算上前寻问，菱歌抢先一步跑上前去。

    白商陆笑笑，果然自己注意到的事情，她也注意到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刳剖？这附近有懂刳剖的大夫吗？”这两人拉扯着，呜啊呜啊哭个没完，完全没注意到菱歌，无奈之下，菱歌也扯着嗓子在他们耳边嚷起来。

    “我说，这里有懂刳剖的大夫吗？”

    真是像个孩子，白商陆眼神宠溺，跟了过去。

    果然这一嚷管用，两人捂着刺痛的耳朵转向菱歌，忽然一愣，刚才还在吵的也不吵了，在哭的也不哭了，眼睛闪着亮光盯着菱歌。

    这山野小村中都是粗壮的糙汉子，哪里见过这么俊秀的公子，贫瘠之地，也不富裕，只穿的起最廉价的麻布，于是看着菱歌那一身绸缎，虽然素净，也足够让他们目不转睛，眼前一亮了。

    半晌，菱歌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答道：“有啊，邻村那个乔老头就懂……”

    话还没说完就被先前哭个没完的男子打断道：“懂什么懂，真当咱们只会砍柴看不出他在骗咱们！要不是村长心眼好，加上村子里就他认识点儿药草，早就把他轰出去了！”说的许是有些激动，男子忽地一阵晕眩，另一个男子赶紧扶住。

    “都说了，你生病了，要赶紧看病去。”

    男子一听，嘴角一拉，又要哭出来，“哥哥，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何家老爷子前阵子就被那乔老头医死了！”

    “哪是什么医死的，是他见不得刳剖被吓得。”哥哥安慰道，“咱们不同，年轻体壮，没事没事。”

    弟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哥哥大腿继续哀嚎。

    白商陆走到近前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哥哥被拽得拔又拔不出来，拖又拖不动，弟弟眼泪汪汪，两人又僵持着。

    白商陆又低头看了看这对活宝兄弟，思忖着要不要把这弟弟打晕，让那哥哥带着一同去乔老头家，正想着，忽听身边噗嗤一声。

    见三人齐齐望向自己，菱歌急忙捂住嘴，收起笑板脸道：“病深入腠理，才用刳剖之法，你只是受了寒气，加上劳累，所以才会偶尔晕眩，全身酸痛，好好歇息几天，吃些性热的食物就好了。”

    男子一惊，“没错，就是这样！原来是受寒……”说着转悲为喜，笑呵呵地看着兄长，道：“哥，这下清楚了，就不用去乔老头那儿了。”

    哥哥看了眼弟弟，一脸恨铁不成钢，在外人面前如此怯弱，哪有一点儿男子汉的样子。

    男子摇摇头，转而向菱歌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原来公子也擅于医术。”

    菱歌笑笑，“曾随师父学过些医术，懂得不多，就如所说刳剖之法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一二，”想了想，又道：“从医者未免有些好奇，方便的话，能不能告知乔老头住在哪里，我想前去拜访。”

    男子想了想，见菱歌他们不是什么凶恶之人，答应领他们前去。

    一路上，白商陆并没有询问什么，只是跟在菱歌身后。

    毕竟，在她眼里，自己对刳剖之术什么的应该是闻所未闻，了无兴趣的，而因菱歌，那些事他想知道的不用问，也知道了。

    只要静静跟着，看似无甚兴趣，暗暗记于心。

    听两兄弟说，去乔老头家的路有些远，要走上几个时辰，未免赤川灵雨等人担心，菱歌打发白商陆先回去，可是他哪里肯，只能快去快回了。

    一路上，两兄弟没了忧虑，心情好了不少，话也更多了，叽叽喳喳个不停，吵得白商陆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才把揍他们一顿的念头忍了下来。

    话听了一路，都是没用的。

    白商陆索性扭头不听，这地方虽然偏僻，但风景确是不错，草木葱郁，山林俊秀。

    “古往今来，刳剖之术都被视为巫术，为人们所畏惧，怎么你一点都不怕，反而……反而有些钦佩之情？”菱歌和哥哥闲聊道。

    白商陆默默转过头，走进了些。

    男子笑笑，极目远望，似在回溯什么，答道：“十多年前，我曾误投食一块磁石给一只小狼，正仓皇无措时，乔老头破肚将其取出，又用线缝合，开始我也很害怕，可是乔老头却用这个方法救它一命，我曾问这是什么，他告诉我是刳剖之术，所以尽管村民多排斥乔老头，斥责他，我都相信他。”

    “我看是你那时候太小了记错了，要么就是你做的梦。”弟弟道。

    男子白了他一眼，他立即转头噤声。

    “也许没有人信，不过，我自己相信就够了。”男子道。

    “我信。”菱歌道。

    男子闻言一愣，多少次，说过多少次，都无人相信的事，终于有人相信了…….男子的目光正对上菱歌清澈坚定的眼眸，又是一愣。

    白商陆淡淡望过去，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

    咳咳，白商陆咳嗽两声，走到菱歌和男子中间，挡住男子投向菱歌的目光，背冲着男子对菱歌笑笑，“到了。”

    菱歌一脸莫名，明明他没来过怎么知道这里就是乔老头的家，然往前一望瞬间了然。

    不远处一间木屋倚山独立，临近不远的村子周边围着一排篱笆圈住，像一条沟壑将村落与木屋隔离开，泾渭分明。

    听两兄弟说，这乔老头虽然脾气有些怪，有些不合群，最烦吵闹，原来也是在村子里和大家一起住着的，但后来嫌弃嘈杂，自己搬了出来，久而久之，与村民的关系也越来越差。

    走到近前，两兄弟先进去，菱歌和白商陆在屋外等着。

    等了半晌，忽然霹雳乓啷的一阵吵闹，一声大喊，“都走都走！不医了不医了！”

    随后屋门一开，两兄弟被人一把推了出来，弟弟一个踉跄，门砰的应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