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酒会议事
装扮颇为奢华的大厅，几名美艳的舞姬正翩翩起舞，搔首弄姿。檀木案板上摆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饕餮大餐，整个大厅看起来就像豪华版的聚义厅一样。 坐在主位的章邯惬意的饮下了一碗美酒，大厅两旁文左武右坐着十多名章邯的得力助手。整个大厅里其乐融融，大家都在享受着每月一次的不谈政事，只弄风月的酒会。这令人迷途不返的氛围在董翳的到来之后，化为了昨日云烟。 肩膀的伤还未痊愈，浑身浴血的董翳踉跄的冲进了大厅。两名守门的卫士紧随着董翳一同进入了大厅，跪在地上以示失职之罪。厅中的文武皆是一惊，章邯之子章充急忙从座位上起身挥退舞姬，替父发问：“董将军何以至此？莫非饮马镇有大事发生？” 单膝跪地的董翳先是抬头看了御魔元帅章邯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到章充身上，忍着肩膀的疼痛恭敬一礼。接着开口道：“魔人突袭，饮马镇被屠！” 董翳话音刚落，大厅里便炸起了锅来。章邯一拍案板，目光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董翳，将事情完整的说一遍。”章邯坚毅的脸庞露出了十分凝重的表情。 依着章邯的要求，董翳除了将饮酒的事略去以外，把费魀率领的八十名焱斧战士的残暴行径一一道来。末了。董翳以头抢地，泣血而言：“望元帅予董某一支精兵，将那灭绝人性的魔人诛灭，为饮马镇的百姓报仇！” 章邯看了董翳一眼，对着两名跪在地上的卫士说道：“将董将军扶下去疗养。”两名卫士应声而起，上前左右扶住了董翳的双臂。 “元帅！董某尚可一战！”董翳一把甩开两人，肩膀上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 章邯虎目一瞪，厉声喝道：“董翳接令！” 董翳不假思索的摆出了标准的接令姿势，“请元帅下令！” “令董翳回营休养三日，休得再议他事，违令斩！”章邯雄浑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中，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董翳双目圆瞪，满脸的不甘之意，用颤抖的声音应道：“董翳，接令。”言罢，董翳起身，再次推开两位卫士的搀扶，独自离开了大厅。 “你们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吧。”章邯对两位有些不知所措的卫士挥了挥手，待二人回到原本护卫的位置，章邯再次开口，对着厅内众人问道：“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司马欣率先起身，对着章邯一礼，开口便道：“依董将军所言，数不过百的魔人竟能行成屠城之事，就算饮马镇守军未曾上过战场，但以上千之兵尚不敌未百魔人，恐怕这些魔人乃是最为精锐之士。” 一人起身符合，言道：“司马校尉所言甚是。董将军所述之言有两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其一，三名魔人士兵便可将他稳稳压制；其二，饮马守军溃不成军，魔人无一伤亡。这种战力，恐怕可比当年霸王麾下的黑龙亲卫了吧？” 章充也适时表达了自己的见解：“两位大人所言甚是，然而我想大家还应该注意一件事，这些魔人是从哪里出现的？” “黑山群岭？”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敲打着案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为什么不可能是从廉贞城那里过来？”有人持不同意见。 “廉贞在东，与北面的黑山群岭相比，和饮马镇相距太过遥远。况且廉贞城主吕布对于魔人向来是杀无赦，以廉贞城对魔人的防备，从廉贞城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文士立即将这种可能一口否定。 “说起黑山群岭，似乎武曲城的曹cao发布了个无星级任务去那里救人不是？”章邯突然想起自己在几天前得知的这个消息。 “可是黑山群岭不是由他们在守卫吗？有他们在，魔人有可能从黑山群岭突破吗？”司马欣突然插了一句。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司马欣所提到的“他们”是个谁都不愿提起的话题。 章邯轻咳一声，虎目之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他用骨节粗壮的食指点了点檀木案板，发出清脆的击打声。“关于他们，非你我所能议论。对于鸣凤的观点，我还是颇为赞同的。毕竟黑山群岭这么大，想要突破过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可是…”司马欣本待再言，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楚鸣凤理了理身上的衣冠，对在场的人作了一揖，朗声道：“其实无论魔人究竟从何处而来，这已经不是问题的重点了。现在我们应将目光放在魔人接下来的行动之中，从中揣测出他们的真实目的。当然，如果能将魔人擒获，那么所有的问题或许就迎刃而解了。” “那么现在再来说说魔人的目的。饮马镇所处的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南临战马来源，北靠御魔要塞，东西皆有村镇连通。可以说，饮马镇是我们御魔要塞与内地的物资中转站，尤其是战马的供应点。魔人将饮马镇彻底摧毁，这一下我们御魔要塞的物资与战马的供应恐怕就…”楚鸣凤的话戛然而止。 章充立马就跟上了楚鸣凤的思路，不假思索道：“饮马镇被屠，御魔要塞的物资与战马供应一时之间必然无法跟上需求，那么我们很快就将迎来物资的短缺问题。当然这个问题的前提是魔人突然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暂且抛开这个问题不谈，只要饮马镇被屠的消息一散播出去，破军城必然人心惶惶，甚至对于整个人类造成莫大的情绪影响。当我们的心智被惶恐所掌控的时候，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司马欣接口道：“先不考虑这最坏的影响，眼下我们已经面临了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这批魔人不除，破军城与要塞的物资中转便不得不考虑被魔人劫道的可能。破军城疆土之大，如果要掘地三尺将魔人找出来，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足以打一场遭遇战了。更不用说火魔城蠢蠢欲动的魔人大军，只要我们一露出破绽，魔人定然挥动大军，兵临城下。” 楚鸣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他走出了自己的位置，来到了大厅的正中。当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到他的身上以后，他才悠然开口：“公子与司马校尉的看法都很正确，但是还是有一点被忽略了。” “战马？”章邯瞬间站起身来，强大的气场随之爆发。章邯的一句话将在场的众人点醒，纷纷按捺不住内心的惊骇，纷纷站起身来。 “章充，你立即向城主传达消息，请求城主派重兵前往马场把守。司马欣，这几日的城防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关注魔人的一举一动，加强警戒。楚鸣凤，你去将董翳叫回来。其他人尽皆归位，酒会取消！”身为御魔元帅，章邯在破军城中武勋、权谋与洞察力皆为上上之选。所以楚鸣凤一点，章邯便想到了一个致命的弱点。 自从项羽失踪，胡亥上位之后，破军城在与火魔城的步兵对抗上便一直处在劣势。御魔要塞对于战马的大需求很大的原因也是为了弥补步兵交战中的不足，借助战马的力量，破军城的骑兵在与魔人步兵的交战中堪堪占据上风。魔人多为步兵，基本没有骑兵的编制，一是坐骑来源的稀缺，一是没有必要。 在以往的交锋之中，魔人多是砍人先砍马，所以战马的损耗相当之大。如果魔人只是劫道那也罢了，若是直接将马源给屠了，那么身为“破军之盾”的御魔要塞便失去了野战的底气。一味依靠高大的城墙进行被动的守城之战，总有一日会迎来城破人亡的下场。因为他们的对手是火魔城，侵略如火的火，进攻的狂热爱好者。 章邯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镇定。在有条不紊的发布了一系列的命令之后，章邯一人有些无力的坐在大厅之中。对于自己的城主以及整个破军城的统治阶级，章邯还是相当清楚的。并不是章邯不想派重兵前去把守马场，他必须顾虑到要塞的防御力量能够承受住魔人的大举进攻。虽然以往皆是小规模的交火，但是章邯还是能敏锐的洞察出火魔城深不可测的实力，他甚至曾经升起过全面开战破军必败的念头。 或许在几乎所有人的眼里，胡亥就是一个不思进取，行为放浪的昏君（城主权势与君王相同）。但是章邯偏偏就是几乎之外的存在，他感受得到胡亥深藏的莫测实力与如深埋地底的岩浆一般躁动的勃勃野心。所以真论起实力来，现在的破军城虽有衰退，但是与火魔城必有一拼之力。然而，问题也出在了破军城最强实力拥有者胡亥的身上，出在了新老两派的决裂之上。 老一派拒绝承认胡亥的统治地位，终生只认项羽为主。在项羽失踪之后，基本上或是远走他乡，或是遁入山林，而他们曾经是破军城的最强力量。新一派自然是胡亥的拥护者，不说实力与老一派差了一大截，对于魔人的认识也远远不如老一派的百战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