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定夺
“很好!”萧勃缓缓的点头,他再问:“如果你被捕?” “如果被捕那就咬碎毒丸。”青年稚嫩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决然。“让日本人死无对证。” “很好。”萧勃又一次的点头,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要记得党国正处于危难中,国府也正在极力争取美国人的支持,在纽约众多记者面前生刺杀,此举将引起美国人的愤怒。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次行动的最早目的,懂得上头的苦心。” “是。长官放心吧。”青年对生死已置之度外,他有些激昂的道,“我至今还记得当初的誓言:‘自愿参加军统,不计较个人得失和荣誉地位,随时准备被捕牺牲。如果被捕后,在敌人威胁利诱下,做到不背叛组织,把个人的生命和一切献给领袖。坚决为三民主义的实现而奋斗到底,誓做一名无名英雄!’” “很好。”萧勃这次真正的放心了,他伸出手道:“再见,同志!” “再见!”青年激动的和他握手,而后头也不回的去了。 从下午一点钟开始,纽约洛克菲勒中心一楼大厅安排的会场内,海军赴美人员就已在布置记者招待会现场——除了屏风、地毯、桌椅外,还有中国海军以往的战舰模型和一些老照片。一点半钟后,6续有记者前来,这些人对日本海军航空母舰被击沉一事有所耳闻,但这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得知中国海军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此事,在纽约的大部分记者都来了。 安坐品茶不久,只听见聚集在旋转门外的中国人一阵呼喊,一群华人簇拥着两个身着海军大礼服的将军过来,这是陈季良和林献炘。现场记者不少,涌进来的华侨更多,闪光灯下,陈季良林献炘等人才在人群中走上主席台。 “陈将军,请问击沉日本帝国海军航空母舰是否真有其事……”有记者大声问道,但提问的不止他一个,其他记者也在提问。吵杂声中,陈季良站到了讲台上。 “女士们先生们,”陈季良道,他双手往下压了一压示意请大家安静。“昨天上午十一时左右,也就是纽约时间11月7日晚九时许,我海军潜艇u-38号在李汉盛上校指挥下,于海南三亚榆林港外击沉日本帝国海军苍龙号航空母舰……” 陈季良说的是,他的副官严传经上尉将他的翻译成英文。因为在场的华侨不少,在他说到‘击沉日本帝国海军苍龙号航空母舰’时,华侨们当即鼓掌高声叫好。 “……,据可靠的目击者称,苍龙号航空母舰此时正减准备进入榆林港,u-38射的四枚鱼雷最少有三枚命中其右舷要害部位,造成航母内部爆炸、船体撕裂,不可堵塞的破口灌入的海水再使其先是无可挽回的倾侧,接着快的倾覆。被击中仅短短一个小时,这艘参与历次侵华会战,载机五十余架、满载排水量两万吨的航空母舰就倒扣沉入榆林港港外。 各位,自抗战以来,海军至始至终都在给予日军以最大杀伤,去年宁海号沉没之后,有人宣扬海军无用论;u-38号驶出波罗的海之后,又有人谴责海军破坏抗战、游而不击。在此我代表海军郑重声明,海军从未有过‘破坏抗战、游而不击’之打算。击沉苍龙号航空母舰就是明证,而一旦舰队重建,海军必将与日本帝国海军于太平洋决一死战!” “说的好,打倒日本崽!”现场的记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场的华侨便疯狂的叫好鼓掌。正当陈季良要再次请大家安静时,坐在前排一个戴帽子的记者忽然站了起来,他刚想点名请这名记者提问,这名记者却甩掉帽子,抽出枪大喝一句:“八嘎,八个压路”。 ‘啪啪…啪啪……’,所有人目瞪口呆之际,刺客头两枪打的是坐在一侧的林献炘,而后才是犹自站立目瞪口呆的陈季良。四声枪响,当反应最快的司徒丙鹤正要带人扑上去时,这名刺客一边疾走一边转身开枪,将扑过来的两名华人击倒。 新闻布会现场一片混乱,忽然出现的枪声更使得繁华的洛克菲勒中心人人惊呼奔跑。刺客冲入人群前就把头上的那块方巾扔掉,可就在他钻出人群要跑出打听的旋转门时,他却忽然怔住了——一名戴着青天白日帽徽的6军少校挡在了旋转门前,趁着刺客的忽然怔,‘啪啪’两枪,军官毫不犹豫的将持枪的刺客击毙。 “你是……”追过来的司徒丙鹤见此人帽徽上的青天白日,不由问。 “我是驻美武官萧勃少校,正好来参加记者招待会,看见他拿着一把日本手枪,又听到枪手……,陈将军他们没事吧?”萧勃收起自己的佩枪,解释自己开枪的原因。他说完又抱拳道:“这次兄弟我杀了人,到时候还请各位帮忙出庭作证。” “快,医生。快!送医院。”大厅远处,严传经等人把半身是血的陈季良和林献炘抬了过来,急着要送医院。司徒丙鹤见此只对萧勃抱了抱拳,记住他的相貌就转身去了。 *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北部湾,伴着海潮,带着喘息的号子在u-38甲板上响起,木头搭建的三脚架下,绞车正将储存罐里的马克VIII型鱼雷一点一点往外拉,此时水手长薛奎光是总指挥,苏镜湖在一侧相助,他高叫着要注意脚下。 与几天前一样,整个南海还在一片风雨,马上就要进入钦州湾,u-38不得不趁夜在海防港外海落锚取出储存罐里的鱼雷。因为海潮,号子声传不了太远,只是让李孔荣担心的是马上就要天亮了,可鱼雷只抽出来四枚,艇艏两枚艇尾两枚。 “还有多久天亮?”他再一次询问,虽然日出时间他早就知晓。 “报告长官,日出是六点三十五分,我们最好要在六点钟结束,六点一刻之前下潜。”刘永仁也难得穿着雨衣站在了舰桥上。这里是北部湾,并不要像横渡太平洋那样需要每天测量太阳的角度以修正自己的航线。 “还有一个半小时。”林祥光看了自己的手表,“应该还能再取一枚出来。” “炮弹如何?”李孔荣问道。“小的有多少?”李孔荣记得1o5mm炮弹有一百一十,37mm和2omm炮弹的数量倒不记得了。 “37炮炮弹有两千五百多,2o炮是百。”林祥光说着艇上的弹药。李孔荣不细想还好,细想只觉得吓一跳,潜艇虽小,可火力却很猛,国.军一个军也未必能有这么多炮弹,真要把全艇的弹药打光,日本人的尸体估计能塞慢龙门港吧。 “告诉他们,加快度再取两枚,多一枚就能多杀一船畜生。”李孔荣对甲板上的林祥光叮嘱。他说完就下到艇内,此时甲板上在取鱼雷,艇内趁着换气的空隙在大扫除。 照实而论,德国潜艇设计的极为精美,后世那些潜艇电影很多都是在瞎扯,比如动力舱的两台man九缸柴油机,电影里不但能看到柴油机的活塞连杆,柴油机全身还全是油污,可真实情况却是两台柴油机有一个方形的青灰色外罩,外罩上的管线也布置的极为整齐,运行时不但看不到往复的活塞连杆,每日若保持清洁油污也难以看见。 明亮灯光下,这两台青灰色的柴油机像睡着的猛兽安静的雌伏于艇内,它们的上端则是大大小小、表盘圈颜色各异的仪表。往里就是电动机室,再往里是艇尾鱼雷舱,那里也极为整洁,两壁是漆成红色的原木木墙,床是吊着的,底下的黑色钢铁地板带着螺帽,这里一样被清理的一尘不染。 当然全艇最整洁最舒服的地方是艇长室,同样是漆成红色的原木家具,蓝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精巧的写字桌,宽敞的储物柜,除了没有邮轮一等舱宽大,李孔荣宁愿睡在艇长室而不是邮轮一等舱。 从艇艏走到艇尾,又从艇尾回到艇长室,李孔荣百无聊赖下只得点上一支烟想着钦州湾应该采取哪种战术、应该把目标对阵哪艘船?想来想去他都觉得有价值的只有一艘,那就是日本6军建造的神州丸。这艘船在前年金山卫的时候打沉了,可金山卫打沉的很多船最后都被日本人捞了起来。便没有捞起,两年的时间也足够日本6军重新建造一艘了。只是,因为苍龙号的沉没,日本人会不会更改钦州湾登6计划?如果更改,他们又会登6哪里?
思考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个半小时后,甲板上的艇员收工回舱,潜艇在林祥光的指挥下起锚出航。苏镜湖大汗淋漓的过来报告:“取出了六枚。主要是没经验,不然早就取出来了。” “那我们就有十二枚鱼雷了。”李孔荣满意的点头。上一次装卸鱼雷是在缅因州造船厂,是船厂工人装的,为了保密,还给工人额外了一笔钱,这是自己第一次装鱼雷。 “是。运气好的话,又能打沉几艘了。”苏镜湖笑。他觉得李孔荣对击沉日本军舰的渴望十分强烈,行动也极为大胆。 “不,我们要一雷换一船。”李孔荣比他想象的更激进。“抵近岸边对港口开炮的都是些驱逐舰,重巡洋舰按情报说只来了两艘,轻巡洋舰有三艘左右。到时候海面上更多的是运兵商船,就像金山卫那种船,一艘就有上千人吧。” “驱逐舰扔深水炸弹怎么办?”苏镜湖能想象出那种登6的场面,但对深水炸弹颇为忌讳。 “找个水深的地方就是。”李孔荣把烟熄灭。“你以后就会现,日本人目前装备的深水炸弹最深设定只有六十米,只要在这个水深之下,他们唯一对付我们的办法就是迫我们上浮。伏击最好在水深过九十米的地方,最好应该在晚上……” u-38号在西沙北礁只待了一个白天就往西前往越南海岸,而后顺着海岸,即便白天也冒险上浮往钦州湾前进。初战的经历让大家明白:没有月色的晚上,驱逐舰根本就是瞎子,他们很难现轮廓更低矮的潜艇,特别是使用通气管的情况下,潜艇露出水面的仅仅是一根管子。军舰的度大于潜艇,但潜艇度肯定大于商船。如同狼群战术一般,u-38可以趁夜一艘艘追猎那些运兵商船,然后在天亮前离开。 拿定主意的李孔荣吃饭早饭倒床便睡,两百多公里外的榆林港,6军就对接连搜索数天还不出航的海军很是不满。这天一大早,6军华南方面军司令兼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就前往海军第5舰队高须四郎的指挥部。简单的客套完之后,安藤利吉道:“阁下,本次作战已被重庆军知晓,如果不立即出航,本次作战只能取消。” “安藤阁下,如果重庆知晓本次作战,那艘潜水艇也将于钦州外海等待我军船队,一旦被伏击后果难以预料。”高须四郎脸上挂着微笑,苍龙号空母在榆林港外沉没,他已经受到海军部的训斥。但这仅仅是苍龙号,如果潜艇伏击运兵船团而舰队护航不利,恐怕又会是一场海6之争——几个月前6军闹着要和独国、伊国结盟,而海军对此反对,双方的关系极为紧张,海军护航不利的事情再闹出来,恐怕很难善料。 “阁下,第5舰队有十几艘军舰,为何要害怕一艘小小的潜水艇?”军参谋长土桥勇逸少将抢着说话,他神态倨傲,对海军的作态很是鄙视。 “狮子再凶猛,也害怕身上的虱子,何况潜水艇藏在海底。”舰队参谋长山口多闻当即作答,“如果6军可以接受潜水艇击沉运兵船团的后果,海军同意出航。” “八嘎!这是海军说的话吗?!”土桥勇逸大怒,几乎就要拔刀。 “土桥君……”安藤利吉叫住了他,他道:“看来我们只好等大本营的定夺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