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被撕掉的部分
与箱子不同，这个日记本是有锁的，而且还是在那个年代很少见的密码锁，一共有四个数字。这就让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我总不能将它强行拆开，这毕竟是徐奶奶所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 白小小见我愣神，把日记本从我手中拿了过去“这种日记本虽然有锁，但这密码锁只有四位，组合方式也有限，我们只要将每种组合方式都实上一遍就能打开。” 说完，我就见她已经动起手来，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实验。不过这种方法既麻烦又费时，多达一万种的组合方式，就算不吃不喝不用上整整一天的时间也未必能把它打开。我知道白小小心中也肯定清楚这一点，不过她显然也知道我不愿去破坏这个日记本，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方式。 因为房间里灰尘太大，我们两个只好把箱子带上来到了走廊里，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摆弄那本日记。 只不过弄了好久之后仍然是一筹莫展，组合方式已经试过了几百种，白小小的手都快要肿了，这本日记也就到了我手上，由我继续尝试。 我正摆弄着，白小小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肘撞了我一下“你和这个徐奶奶，关系是不是特别好呀？” 我点点头“整个福利院当中徐奶奶最疼我。” 白小小眼睛一亮“那会不会……日记本的密码就是你生日？” 她所说的生日当然就是我被发现那一天，我想了想，越来越觉得有可能，当即就把我的生日输了上去，0721。 咔哒…… 果然，这本困扰我一个多小时的日记本就这样解开了。 随后，我深吸一口气，将这本老旧的日记缓缓打开。 徐奶奶的字迹很娟秀，这让我仿佛又再见到了她一样。 日记的第一篇，就是我被徐奶奶发现的那天。 一九八五年，七月二十一日。 他很可爱，眼睛很黑。我准备让他姓石，希望他可以像石头一样顽强的活下去。 像石头一样顽强的活下去，我还记得在童年时期，徐奶奶就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原来在她见到我的第一天就已经写在了日记本上。这句话很平常，当年的生活和医疗水平，弃婴虽然被福利院收容，但死亡率仍是不低。 一九八六年，九月十三日。 他不哭不闹很安静，他的眼睛很黑，当他一动不动看向我时，那黑色像一团深渊将我深深围住。 一九八六年，十二月三十日。 果然是这样，我今天终于确认了，他就是其中之一，可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看到这，我和白小小对视了一眼。这篇日记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当中的‘他’指的是谁？是我么？从之前的两篇日记来看，这里的‘他’所指应该就是我，但其中之一是什么意思。知道今天我才发现，那个陪伴我成长的，慈祥的老奶奶竟然有着奇怪的秘密，而我也是其中一环。 白小小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会不会是她年纪太大，有些糊涂了，这篇日记完全看不出一点逻辑。” “不知道，先看下去吧。”我摇摇头，翻开了下一篇日记。 一九八九年，十月二日。 它太可怕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一九八九年，三月七日。 天道好轮回，是我赎罪的时候了。 赎罪？赎什么罪？看到这个字眼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自杀，但徐奶奶并非自杀而是正常死亡，那是人身体机制衰退到极限的必然反应。我不得不将白小小的说法作为最恰当的解释，或许这个慈祥的老太太在那时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 一九八九年，九月十三日。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希望你真的能像石头那样，顽强的活下去，只不过我可能见不到那一天了。 从八九年的九月这篇日记之后，日记中所记载的事情都是一些琐事，比如我摔倒受伤，学会了一篇课文等等，虽然都是与我之间的回忆，但在这里就不再多过赘述。 一九九九年，五月六日。 我知道，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那一天就快到了。 看到这的时候，已经有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因为一周之后，她在自己的床上进入了梦乡，再也没能醒来。 我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看去。 一九九九年，五月十日。 这些或许对你会有些用处，但我却希望你永远不要用到它们。不，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看懂这本日记。 再往下看去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后面一共有十片日记被人撕掉了。 这上面一定写了些什么，但从五月十日的日记内容上来看，很可能是她亲自将后面这十页给撕掉了。但又是什么东西，会让她明明已经写好了却又撕掉？难道是我的身世？ 我的目光又回到了那间遍布灰尘的房间，说不定徐奶奶撕掉日记之后将它们藏在了房间某个角落当中。 白小小显然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问我“要不要进去找找看？” 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管那十页中到底写了什么，但毫无疑问，它们对我来说都相当重要。 我们两个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桌下，抽屉，衣柜，床下，除了一张小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那个被子我小时候也曾见过，据徐奶奶说就是当时包着我的那张被子。白小小还说这上面说不定会留有关于我身世的线索，再次见到之后我又将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不过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但这上面有打了一处补丁，我把线头拆开拿下补丁，露出一块破损，里面什么也没有。 放下被子，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不仅没找到一点线索，反而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满身都是灰尘。 这次回到福利院，除了新增一大堆的疑问之外，并未发现什么实际性的线索。我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是深夜时分，只好先将箱子带走明天再说。 不过让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我们两个在这呆了这么久王院长竟然没有来找我们，不知道这么晚福利院大门是不是已经锁上了。如果锁上的话，我跟白小小就只能翻墙出去了。 当我们走到福利院大门口就发现果然像我想的那样，大门已经被一把拳头大的锁给所住。我又走向旁边的门卫房，无奈的是看门的老大爷早已呼呼大睡，呼噜声我在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真的只能翻墙了…. 说起翻墙，我在上学的时候可没少干这种事儿，大多数都是在晚上的时候偷偷从宿舍里跑出去到网吧上网，时隔多年，想不到竟然会在今天晚上又重温一遍。 不过福利院的围墙我却从未跳过，不是因为我年幼的时候听话或者不敢，而是因为福利院的院墙实在是太高了。福利院里收容的都是些孩子，在那个年代偷孩子的比比皆是，比现在要猖狂多倍，要不是有这些围墙福利院的孩子早就不知道丢掉多少了。 我在星光下看着那一面面比我现在还要高上不少的围墙心里有些犯难，想了想还是去打扰一下看门的老大爷好了，不然的话凭我这两下子根本就上不去。 我刚想转身重新回到门卫室，就见白小小助跑两步一个冲刺就翻上了院墙。她也不怕脏了衣服，坐在院墙上冲我抬了抬下巴。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嘲讽了，也不知道她都二十多岁了怎么心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既然回到了我童年生活的地方，偶尔童心未泯一下也挺不错的吧？ 话虽如此，但我可没有她的能耐，那都是白元泽打小给培养出来的。我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挑了一处比其他地方稍微矮小一些的墙。这是我好不容易在记忆中搜寻到的，小时候就记得那些比我年龄大些的经常从这里翻出去，没想到竟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往后退开两步，舒展了一下身体，两腿一甩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黑暗中，我与院墙的距离一点点拉近，在半米左右的位置，我双脚猛地往地上一踏，整个人腾空而……我草！ 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类似石板一类的东西。但不管它究竟是什么，脚下最后传来的触感告诉我，它碎了！ 不仅如此，石板下面竟然是空的。没错，我在踩碎石板之后像坠入陷阱的野猪，嗖的一下从地面上消失不见了踪影。 从高处坠落的感觉并未持续多久，大概也就眼睛一张一合所用的时间，我便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噗通一声巨响在我耳中响起，半秒钟之后声音在这个地下空间中游荡了一圈又再次钻进我的耳朵里。看来这地方不小，还能产生回音。 因为我是直立着掉下来的，最开始是双腿着地，之后才倒了下来。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没有摔伤脊椎和脑袋，只不过左脚的脚踝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剧烈的痛感正从那上面一路高歌猛进传达到我的脑子里。 我躺在地上喘息了很久，就看通往外界的洞口出现了一张脸，因为背对着星光，那张脸漆黑一片，有着长长的头发。 “你没事吧？” 我听到了白小小的声音，正是从上方那个洞口发出来的，我这才反应过来那应该就是白小小的脸。看来刚刚这一下摔得不轻，没摔到脑子都有些发傻，要是摔到脑子还不直接变成智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