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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新仇旧恨今清算

    “我不同意!”紫极双臂一张,横在秦归阁的门前,一张俊颜上倒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容渊拂了下月白的衣袖,不经意的动作要他来一做,便显着行云流水,风华无限。他越是这样好,紫极便越是这样恨,看看他们家公子,拂个袖子都美得像个神仙,这么个清华的主儿,碰到那一位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这会子幽王府里递了个帖子,他二话不说的就要去赴宴,那帖子上没留名字,也不晓得是不是聆歌姑娘,万一是那糟心王爷呢?趁着他们聆歌姑娘不知道,把公子骗进幽王府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真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谷主!

    “让开一下。”容渊已经易了容,顶着一张辛夷平凡的脸站在门里,只可惜周身的气质掩盖不住,往那一站,照样的闪亮发光。

    “公子,您魔怔了吗?这个帖子明显就是个鸿门宴,而且八成不会是姑娘,每次姑娘若是找您,都要阿真给咱们传话,这会正经八百的帖子递进来了,我看左右不过是那个混账王爷,要把您抓进府里做靶子的!”

    这些事容渊自然也能想得到,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爱的女人在那里,再怎样的危险他都得去。他其实是有点自私的念头,想着即便是死,也要离着她近一点。

    “不妨事。”

    “公子,咱们清醒一点不成吗?您喜欢聆歌姑娘的那份心,紫极都明白,但是您为着别人的夫人这么肝脑涂地的,谁能念着您的好呢?到了最后还得说您勾搭人家有夫之妇,咱们回生谷这名声可就都完了。”

    “嗯。”容渊听话的点了点头,在紫极以为他迷途知返的时候,修长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紫极肩膀的一处xue道,紫极大惊,肩膀一麻,瞬间便失了力道,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下跌去。

    “您——”

    容渊不甚在意的抬腿跨过紫极:“一个时辰之后就好。”

    紫极瘫坐在地上,望着容渊渐行渐远的身姿,扯着脖子仰天悲鸣道:“您算计我!您个没良心的!”

    容渊刚一进幽王府,白桑早就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了容渊不卑不亢的笑问了句:“辛公子别来无恙?”

    “劳白侍卫惦记,在下一切安好。”

    “那就好,咱们这边请吧,主子们正在花园里等着您呢。”

    容渊点了点头,也不多问,跟着白桑便将王府的深处走去。

    幽王府内有一处花园,置于府内南侧,不归属于哪所院子,任何府内的主子都可以去此处游玩,楼幽兰将此处起名为“假苏园”,园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当真是美如仙境。

    容渊和白桑踏入假苏园时,楼幽兰正同一名女子坐在池边的一处石椅里。那名女子身穿嫩绿丝绸夏袍,背向着自己,同楼幽兰浅谈轻笑,身子微微倾靠向他,样子显得无比亲密。

    楼幽兰状似不经意的扫向容渊,视线没有一刻停留,唇角带着凉薄的笑意,在容渊错愕的目光中,手臂微抬,突然一掌将那名绿衣女子击落水中。

    容渊大骇,几乎是瞬间便已移至池边,刚要往下跳,楼幽兰毫不客气的出手制止:“辛公子嫌天气太热,想要下池子去凉快凉快?”

    容渊脸色阴沉,一双凤目含着雷霆之势,出手快如闪电,只是短短一瞬,就已和楼幽兰过了几十招:“你疯了吗?她不会水!”

    “哦?”楼幽兰若有所思的轻轻应了一声,手上的招式突然一收,旋身退到了一旁。容渊微微一讶,来不及多想,脚下一点便跃进了池子。

    绿衣女子在池中手脚不停的挥舞着,惊恐的大叫着救命,原本平静的水面被她击起了不小的浪花,眼看着人就要灭顶了,容渊心中一慌,加快了速度游到绿衣女子的身侧,在她即将沉入水底的瞬间,急忙托起她的腰身,将她拽出了水面。

    绿衣女子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头乌发粘乱的贴在颊上,她全身巨颤不已,一抓住容渊便死死的缠覆在他身上。容渊心疼的没办法诉说,暗道她一定被吓坏了,接二连三的落水,以后再见着池子,非吓得她两腿筛糠不可。

    “别怕。”容渊托着绿衣女子的腰身,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见她微微定神,这才向岸边游去。

    待容渊将绿衣女子救上岸后,楼幽兰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岸边看热闹,容渊顾不上他,急忙轻唤了几声‘聆歌’,见女子毫无反应,又抓起她的手腕为她诊脉,发现她只是因惊吓过度而昏迷时,这才吐了口气,轻轻的将女子的乱发拂开。

    女子苍白陌生的脸颊缓缓的露了出来,不是聆歌?!容渊一惊,下意识错愕的抬起头看向楼幽兰。

    楼幽兰立在他们二人身旁,一袭檀色锦衣衬得他身材修长,此刻他正复杂的望着容渊,好看的长眉微笼着,凤目里风云莫测,这样大的日头,照得他有些微微的发晕。

    “你……”容渊脸色微白,一双凤目突然升腾起怒气,他顾不得全身湿透的狼狈,起身就向外走去。

    “辛夷公子为了本王的爱妃还真是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啊。”楼幽兰飞身一跃,拦在容渊身前“只是本王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本王的爱妃不会水性?”

    容渊心里有着一股怒气,就像被人耍戏一般,恼怒的将楼幽兰的手一挡:“我猜的。”

    “猜的?本王见你刚才喊着她的名字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难不成……”楼幽兰反手一拉,将容渊逼至身前“咱们是旧相识?”

    容渊面色微变,不着痕迹的一推,瞬间又拉开了彼此的距离:“草民不明白王爷所言之意。”

    “不明白?”楼幽兰神色危险,凤目阴鸷的看着容渊,唇边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他再次欺身上前“不明白?本王却明白的很!今儿天气不错,本王心情大好,乐意为辛公子答疑解惑!”

    容渊蹙着眉头,不想与他纠缠,身子一晃便向外掠去,楼幽兰不依不饶,右掌灌满了真气,直直的击向容渊的面门。

    楼幽兰的掌风凌厉,像是要下死手一般,容渊不得已只好出手接掌:“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楼幽兰冷哼一声“本王还想问你呢!你对她的念头可真够痴情的!从阳明山追到这来了?你堂堂回生谷没事做了不成?你这脸是怎么回事?为了她连样貌都能换?本王现在是应该称您为辛公子,还是叫您一句容公子?”

    楼幽兰语气狠戾,句句逼问,这该叫他说什么好?自打上次在皇宫看见那个头戴帷帽的可疑人后,他便开始派人着手调查。你说他多疑也好,说他杯弓蛇影也好,反正遇着同聆歌有关的事,芝麻粒大小的事,对于他来说都是惊天动地。

    容渊是他的心头病,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让他打心眼里的担惊受怕。即便现在他同聆歌修好,他依然担心着容渊有一天会来抢走他的聆歌。所以只要聆歌身边一有奇怪的人出现,他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全身都跟着惊跳起来。

    他放出去的探子没一百也有八十,查来查去,得到的消息险些没将自己震懵了头。探子们吃皇粮,果然不负众望,明明白白的告诉幽亲王他老人家,眼前这个辛夷八成就是云侧妃的那个老相好!

    容渊听后脸色大变,接掌的瞬间突然真气暴涨,没控制的迎面击了上去,楼幽兰微惊,来不及收势,只得硬生生的与他对了一掌,霎时震得他胸口翻腾,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二人隔着几步相对的站着,谁都没再说话,楼幽兰暗自心惊,想不到容渊的武功竟然高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认真的考究一番,他怕还真是要敌不过他。他好不容易待真气恢复流转后,才微微一笑,脸色有些苍白,掩着唇低咳了声:“你还来做什么?要把她抢回去?”

    容渊惨白着张脸,好像一直深藏的秘密突然被人暴露在这烈日下一般,无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我、我只是来看看她好不好……”

    “哼……”楼幽兰一震衣袖,他真是恨得牙痒痒,他和聆歌好不容易安生了,这个人偏又跑来捣乱“她知道了吗?”

    “不知道,我不想告诉她……”

    “不想?为什么?”

    容渊也不明白为什么,可能是自己一直害怕着,怕她不肯同自己走,怕她爱上了别人,不再需要自己。所以他不敢问,也不敢说,他没胆子去接受事实,他宁愿这样自己骗自己,隐姓埋名的守在她身边。

    楼幽兰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你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和她暗通款曲,当本王是傻子呢?”

    “没有!她什么都不知!你别这样子侮辱她!”容渊凤目一寒,他受不得有人这样子侮辱聆歌,即便那个人是楼幽兰。

    “哦?”楼幽兰怒极反笑,瞧容渊那着急的德行,他的王妃什么时候还用劳烦别的爷们儿来维护了“你这么急赤白脸的做什么?本王的王妃还用不着你来这假好心!”

    容渊一听,立刻撂下脸子“你若是不能好好保护她,非要这样见天儿的怀疑她,那不如就趁早放手,免得她天天的提心吊胆!反正你也是位风流王爷,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差!”楼幽兰看不上容渊,他容大公子自然也不得意这位荒唐王爷,这会虽然浑身尽湿,他站在那里依旧的气质清华,显不出半点弱势。

    “你说什么?”楼幽兰听得额际青筋直跳,一腔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的暴发出来,飞身上前一掌击了过去“你他娘的就是找死!本王今天不挖了你的心肝肺下酒喝,本王就跟你的姓!”

    容渊堪堪躲过楼幽兰的致命一击,正好,他们新仇旧账一起算!他抢走聆歌的事,一直是他的致命伤,每当想起来,他就恨不得将楼幽兰大卸八块!今儿是他先招惹自己的,那就怨不得他手下无情:“就凭你?想进我容家姓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你该死!”楼幽兰身形迅猛,飞起一脚直踢向容渊的心口。

    容渊侧身一躲,楼幽兰踢了个空,刚要回身再击,容渊顺势向他的方向跃去,在楼幽兰还来不及回身防守时,一脚猛的踢向楼幽兰的后心,他身子不稳,微微一晃扑通一声便跌进了池子。

    “我看你是热晕了头,正好下去清醒清醒!”

    楼幽兰大惊失色,他的功夫是宫里最好的师父教的,何时受过这样大的侮辱,也只是落水的瞬间,脚下轻踩水面,一个旋身便跃上了岸。

    “你个老不死的江湖郎中!”楼幽兰狼狈的站在岸边,滔天的怒意激得他理智全无,疯了一样的扑身上去。容渊一惊,万没想到楼幽兰竟像发了狂似的扑了过来,一个错手不及,便被他扑倒在地。

    他们二人全无章法,像两个半大的孩童扭打在一起,楼幽兰向来对自己脑袋上的衔不够重视,虽是亲王,关键时候也能拉得下脸子,这会子对容渊连挠带揪头发的,打得很是得心应手。容渊虽然不是皇家出身,可他打小就鲜少出谷,那是按着金凤凰般长大,不食人间烟火惯了,冷不丁遇到这么个主儿,竟一时没了辙,手忙脚乱的应付着。

    假苏园里热闹非凡,一直守在外面的白桑听见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生怕自己主子吃了鳖,头脑一热便冲了进来。他急吼吼的才跨过一处亭子,便看见他们二个人正鸡飞狗跳的厮打在一起,衣衫狼狈,发髻凌乱,哪里还有半点王爷或公子该有的仪容?

    这二位是唱的哪一出?

    “哎呦!我的主子,您们这是?王爷!用不用奴才叫人来?”

    “滚出去!谁都不许进来!”楼幽兰正打的不可开交,闻言连头都没回扯脖子吼到。

    白桑吃了鳖,本想留下来看场好戏,再不济扬声助威也成啊,只是王爷发了话,现在也只得退了出去,回头打赢倒好,若是打败了,还叫他看见了,依楼幽兰的性子,就是把自己眼珠挖出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就在楼幽兰分神的当口,容渊突然飞起一脚直踹向他的胸口,楼幽兰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中了他一脚,身子一轻,便猛的向后飞去。他飞出去的这个角度不好,眼看着后脑勺就要撞上石案的厉角,容渊一惊,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飞身上前,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两人总算安静了,躺在草地上各自喘着粗气,过了许久,久到天色都暗了下来,楼幽兰才轻轻的说了句:“容渊……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