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悲从中来似妥协
来人大惊，翻手一抬，非快的点住聆歌腕子处的一处麻xue。聆歌来不及反应，手上一软，落翘便不受控制的掉落下去。她愕然的抬起头，只见那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掌便向她的天灵盖拍去。 庙外的电闪雷鸣不断，似乎是为了渲染里面的紧张气氛，劈天盖地的轰鸣着。那人手掌在距聆歌脑顶还有一寸距离时，堪堪的停了下来。 聆歌惊恐的瞪着他，那人衣衫尽湿，看样子就是冒雨行路，被浇得狼狈不堪，他喘着粗气，似乎也是惊魂未定的俯视着聆歌。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不敢置信的问了句：“聆歌？” 来人正是自看了信后便马不停蹄赶路的辛夷，他片刻都不敢耽误，即便冒着雨也没有丝毫的停顿，刚才他是隐约听见有马匹打出鼻响的动静，这才阴错阳差的到这座破庙查看一下。 还没进庙就见着有一位小兄弟正背对着自己跪在佛像前不知在轻念些什么，这荒山野岭里陡然出现这么个人，没得也叫人警觉，他本想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子从这路过，哪知才刚刚开了个头，这人猛地翻身扑向他，一把匕首毫不留情的便向自己心口刺来。 他大惊失色，几乎是来不及反应便出手阻止此人，还好……借着一个闪电的光亮，他看清了那人的脸庞，尖尖的下额，大大的眼睛，即便换了男装他依旧可以一眼将她认出来。 他心里悲喜交加，喜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悲的是，他心尖上宝贝的人，竟然就这么独自躲在破庙里，为了自保不惜挥刀相向，若来的人不是他呢？她要怎么办？ “辛、辛夷？”聆歌也傻了，她对此时此刻能见着辛夷感到万分吃惊，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辛夷放下手，全身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叫他难受的紧。外面雨下的大，打在人身上生生的疼，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耽搁片刻，定要冒雨前行，生怕她因为自己一点的延误便受了危险。这会子见着她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下来，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怒火便袭了上来。 “你在这做什么？” “我……”聆歌讪讪的垂手站着，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辛夷能寻她到此，着实令自己意外了些。 “你竟不告而别？” “我、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办，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所以来不及同、同你们说……我……” “你什么？”辛夷极力的压制着怒气“你有什么样的事不能告诉我？或者你不信任我也可以同颜珠当面说清，留了一封书信就这么走了？你的孩子也不管了？” 聆歌脸色微白，像极了犯错的孩子，蔫蔫的不敢吱声。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向来有理的很吗？你留了那样一封颠三倒四的信便一走了之，可知留下的人有多担心你！我以为、我以为……”辛夷气息不稳“我以为你被人绑了去，魂儿都要吓没了！” 聆歌一惊：“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也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只是有自己的苦衷，我……” 辛夷觉得这辈子真是无望了，他爱上聆歌，就是天要亡他。他非得死在某一次来寻她的路上不可！他怒不可遏，一把拉过聆歌的腕子，控制不住的怒吼道： “你有什么苦衷不能同我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会为你想办法！我会为你去做事！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我认识你这许久，可曾害过你一次？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你这个……” 辛夷额际青筋直跳：“你为什么从来不想想旁人的感受，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要擅做决定！你要去燕坪国？你可知那是哪里？要行经多远？会翻几座山？会不会遇见流寇？你想过吗？你什么都不想，只管妄作主张！” “辛、辛夷……你别这个样子，我害怕。”聆歌被辛夷吼得六神无主，她是有些欠考虑，可是他这么急赤白脸的做什么？ “害怕？”辛夷就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你也会害怕？你刚才不是胆子很大吗？你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要杀人！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辛夷没说出来，他现在还是心惊胆战的双手直颤，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若不是他及时停手，聆歌怕就要死在他的掌下了。 “我，我刚才怕是坏人，所以才……” “你有多大的本事？即便来了坏人又能怎样？你能奈何人家什么？还不等你近身，早就被人杀死了！你怎么这么令人不省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一走了之！你真是……” 辛夷简直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真恨不得打断这个女人的双腿，否则多早晚有一天自己得被她吓死。他在那边义愤填膺，聆歌却稀奇古怪的看着他。 “一而再再而三？”这词用的委实奇怪，她到南辰国这是第一次不告而别，何来的一而再再而三？ 辛夷面色猛地一僵，有些落荒而逃的侧过脸去，他并没回答她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去燕坪？” “我……我有些不得不去的原因。” “不得不去的原因？”辛夷又再次看向她“为了他？为了楼幽兰？”他有些不敢置信，觉得她简直是疯了。 “你不要命了？就凭你一个弱女子，你能走多远呢？” “辛夷，我现在没法子对你讲，我也不知道你为什要来寻我，只是我不想连累你，你回去吧。” “不想连累我？”辛夷一怔，心里说不出是喜还是悲“所以你现在要赶我走？为了那个楼幽兰你要赶我走？” “我、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不能连累你。”聆歌简直要被辛夷绕的发懵，他今天奇怪的很，说出来的话总觉得有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缠绵，听着叫她有些心惊。 “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去！即便要去燕坪国也要商议后再说！走！”辛夷上前拉住聆歌的腕子，作势就要向外走去。 “不！我不回去！”聆歌突然惊声尖叫道“放开我！我不回去！我要去燕坪国！” 辛夷不理会她的挣扎，依旧向外拉她。聆歌被逼的没了法子，只能疯狂的挣扎着：“辛夷，你放开我，我求你了，我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我必须去燕坪国，你放开我吧，就当你没遇见我行不行？我不能回去。” 聆歌被他拉到了庙外，外面的雨势虽减缓了不少，可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聆歌简直不知该怎么办，辛夷力气很大，自己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她心里着急，若是真被辛夷带回了别院，再想出来就难如登天了，她的弟弟还在燕坪国等着她去救，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的。 “啪！” 突然其来的一个耳光打得辛夷偏过脸去，他的长发因为被雨水打湿有些凌乱的贴在颊上。 聆歌也愣愣的立在原地，那只手还停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辛夷。 两人的身上早就被大雨打湿，彼此狼狈不堪的立在雨里。辛夷低着头，半晌没有任何反应，一双眸子隐在纤长的睫羽下，看不出喜怒。 “辛夷……我……”聆歌哑着嗓子，想上前去碰他，手指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有些不安的望着他“我、我一时……你别生气好吗？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我打回来！” 说完当真的扬手就要往自己的脸上扇去，她的力道不弱，没有一丝的偷懒耍滑，实打实的准备赏自己一个耳光。 就在即将触向自己右颊的瞬间，突然有一只微凉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腕子。辛夷看着她，眸子里是说不出的痛苦和失望。 雨还在下着，似乎像是要下一辈子那么久。辛夷苦笑了下，他又失败了不是吗？每次和她对阵，他都是惨败，如今挨了她的巴掌，反倒令他觉得人生完满了。等到日后离开时，回忆起今儿的这一段，真是酸甜哭辣都凑齐了。 “你非要这样逼我吗？云聆歌……你……” 辛夷没再说话了，落寞的松开聆歌的手，径自又走回那座破庙。反倒是留在原地的聆歌一怔，不明白辛夷这突然的转变是为何，难不成自己一个耳光给打傻了？ 她不敢耽搁，匆忙跟着辛夷跑向庙里。进去的时候，辛夷正在生着火，也就是翻手的功夫，便将地上堆着的干柴点燃，然后一声不吭的望着火光发呆。 聆歌因为刚才淋了雨，身子冷的要命，见辛夷没什么反应，便小心翼翼的隔着火堆，与他相对而坐。 辛夷不说话，聆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其实是想劝他回去的，她此次前往燕坪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不能再拉着他垫背了。 “辛夷，对不起，我刚才……” “没事。”辛夷的声音淡淡的，亦如往常，他还是没有看着自己，眉头紧锁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辛夷……你回去吧，我不想为了自己连累你，你如今要是跟着我，我会不安的。” 辛夷暗自苦笑，她带累的自己还少吗？这会子怎么泛起慈悲心肠来了？他不去看她，心里一个劲儿的难过着，他几乎是从没像现在这样的肯定过，爱上她，真是要万劫不复了。 “云聆歌，你最好什么都别再说了，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也好过你这么见天儿的祸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