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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侄子,你的腰伤这是快要好了吧。如果你父亲还在的话,该是多高兴呢,叹。”长长喟叹一声,目前最老一辈的杨玉启,柱着拐仗径直走了进来,端坐在客厅的长椅边,似乎因为忆起逝去的大哥,眼眶微微泛红。 没有人知道,他的视线看似关切地落向杨谦棋,实则余光却是暗暗打量着客厅的摆设,特别是正中央的饭桌。只见海口大碗盛装着三个白面馒头,还有小半锅稠稠的浓粥,看来这大房在Y基地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和生,和树,过来见见你们的书瑶姑姑。想当初你们出生时,她可是抱过你们呢。”轻轻咳了咳,杨玉启笑容亲切地将身后带来的二个重孙唤过来,眯起混浊的双眼,意有所指道。 “没想到,他们长这么大了……”虽然对二叔爷爷心底颇有微词,但面对二个年纪才半大的孩子时,被点名的杨书瑶终究没能硬下心肠,顺着话题朝他们笑了笑。 “姑姑,我们饿。” 岂知,杨和生和杨和树看似小小的年纪,却是个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主儿。在得到杨书瑶善意的笑容后,他们摸着自己干瘪瘪的肚子,眨巴眨眼睛可怜兮兮地开口道。 没有吭声的斐千岚,黑玉般的乌亮眼瞳划过点点嘲讽凉意,原来这所谓的太姥爷今天故意亲自带着二个小辈过来,其目的就是为了上门打秋风呢。 另一边,杨书瑶眉头顿时紧紧一皱,有心想要拒绝,可又不知怎么开口,以免伤了大家的和气。末世,在水源和土壤被严重污染的环境下,随着时间越往后推移,食物等等资源便愈来愈珍贵。 没有谁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馒头或者粮食,随随便便赠送给别人。特别经由此趟西北之行后,她看着自家女儿和其他队员每每在丧尸群里浴血奋战,游走在死亡危机边缘的惊险时,越发深刻地意识到,他们所获得食物与资源,有多么地来之不易。 “和生,和树,实在抱歉了,这些桌子上的食物,可是你们伯伯叔叔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东西,也是一家十几口的午饭口粮,姑姑可做不了主。”咬咬牙,杨书瑶偏过头不再看二个小辈眼底浓烈的期盼之色,硬下心肠摇头说道。 “咳咳,大侄子,这就不应该了吧。听说你们家可是在第六区商业街开了家杂货铺子,而且二侄媳欣雪也在学校找到份不错的差事,再加上书渝觉醒水系异能,这日子过得可要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枯瘦手指拎起木拐仗朝地面重重一点,杨玉启神色显得无比地痛心疾首,口吻语气瞬间指责起来,“难道二个侄孙小辈,吃你一点点东西,也需要吝啬到这种地步?!” 听到对方这番指责的话语,斐千岚悄然后退几步,挨至小舅妈龙奕兰的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无声地暗示起来。 本就心底忿忿难平的龙奕兰,碍于辈分太小的关系,强自隐忍住冲上前反驳的冲动。如今在接收到外甥女小小暗示后,她眼珠子微微转动后,直接跳出来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哭诉道。 “二叔爷爷,你可冤枉我们了。开杂货店看着风光,可末世生意又哪里好做呢,天天亏损,我们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幸好有大哥和二嫂的帮衬,否则咱们一家十几口可就全得喝西北风了。” “可怜我家的丫头,如今饿得跟个小猫崽子似的。容儿,赶紧过来,见见你二太爷爷和伯伯,能否看在都是杨家人的份上,给你几口吃的?” “你!!”原本抱有上门打秋风的想法,可如今被这孙侄媳妇龙氏打岔一搅和,杨玉启皱纹横生的老脸青青白白,神色变了几变,却拉不下脸来与小辈争执计较。 斐千岚浅粉色双唇微微翘起,虽然有时候她确实对小舅妈心底颇有微词,但瞧见今天对方将杨家二房的老太爷反噎得说不出话来的场景,暗自觉得好笑起来。 或许面对厚脸皮自以为是的人,就得依靠小舅妈龙奕兰这种人出手阻止,效果才会出奇得好呢。
“二叔,我们家确实过得非常困难,开杂货店的资金其实也是我们向别人赊借的,日后还需要归还能量石。您也清楚,朝不保夕的末世里,生意又哪里好做呢。我们一家十几口,伤的伤,小的小,其实压力并不比二叔家的轻。”柱着拐仗,杨谦棋慢慢移向客厅桌子前,伸出手将碗里的某个馒头掰了小块,又一分为二各自塞进杨和生和杨和坤的手中,笑道,“孩子,吃吧,这是我的份例。” 果然,这大侄子还是顾念着杨家亲情的。瞧见对方的举动,杨玉启嘴角满意地咧起弧度,只不过没等笑容彻底展开,就听见杨谦棋口吻冷淡地继续说道。 “世道如今不同了,食物的珍贵性,想必二叔心底非常清楚,所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更何况,我们已经正式分家了,对于二房孩子的日常生活问题,我们大房可没有资格掺和进去。” 换而言之,既然他们早就彻底分了家,当然各管各房,谁家的孩子饿了,谁就得负责。 “大侄子,你这话就说得相当见外了,咱们可都姓杨呢。”从鼻子冷冷哼了句,杨玉启浑浊双目微微一眯,却没有揪住这个问题不放的打算,反而话题陡然一转,竟是聊到了杨书瑶的身上。 “听说书瑶的丈夫如今已经离开人世,可怜见的。虽说外面处处充满了危险,但目前在Y基地的生活还算安全平稳。大侄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再为书瑶重新找个?” 听到这番话语,斐千岚乌亮的眼瞳陡然变得冷厉起来,心底连连嗤笑不已。原来今天这个所谓的太姥爷,亲自上门拜访的真正目的,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父亲斐良生也不过去世二年而已,他们就如此急吼吼地为母亲杨书瑶张罗着改嫁的婚事,究竟是关心母亲呢,还是另有所谋,结果明显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