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曼珠沙华
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我能想到自己现在一定脸色苍白。一旁的勝亦峰也提着从地上捡起来的那把断掉的砍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尸鬼的数量完全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只是一会儿功夫，这山洞里至少涌入了上百只。它们有的围在水池边上，又的四肢并用爬到了墙上。嗜血的目光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和勝亦峰，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 我和勝亦峰背靠着背，不敢有丝毫地松懈。 “现在怎么办？”勝亦峰低声问道。 我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尸鬼不是自然形成的，它们之所以存在，是因为那白衣女人用法术在驱使它们。现在白衣女人已经被我们干掉了，那么驱使这些尸鬼的法术就应该也消失了。但是，它们怎么会还在这里？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更让我觉得怪异的是，当时我们进洞的时候就已经干掉了一只尸鬼。如果按着么算的话，白衣女人应该在我们进来前就已经知道。 但是，直到我在那黑水池周围布上阵法，之后念诵往生咒，那白衣女人才出来。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左源，赶紧想点办法！这些尸鬼不是女鬼控制的吗，怎么还在这里？！”面对逐渐向我们靠拢的尸鬼，勝亦峰的话语中也带着了几分焦急。。 就是这么一句话，就如同黑夜中的闪电一样，让我脑袋里一阵轰响！ “我明白了！”我大叫了一声。 顾不得周围尸鬼的围困，我朝着那黑水池就冲了过去。黑水池里的池水已经退去，我直接就跳了进去。 黑水池深大概有两三米左右，刚才在上面的时候，因为我们离它有点距离，所以看不到底。现在跳到池底，我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东西。 这是一株鲜红艳丽的花朵，呈针状，在上面四散分开。整株花色彩艳丽，五彩斑斓，看上去漂亮到极点。 “就是这个，砍了它！”我指着这株花大叫道。 勝亦峰在池边愣了一下，不过或许是因为我的动作惊动了周围的尸鬼，它们地就冲了过来。 “妈的！”勝亦峰大骂了一声，跟着就跳了下来，举起那断掉的砍刀，朝着那株花狠狠地剁了下去。 看着那花朵在砍刀下粉碎，我耳中好像听到了凄厉惨叫的声音。 就是这一瞬间，已经朝着池底的我们扑来的尸鬼，立刻化为飞灰，劈头盖脸地朝我们撒了下来。 “呸，呸！”勝亦峰一边擦着脸上的灰，一边不断吐着唾沫，看样子嘴里进了不少尸鬼化成的灰。看他现在的样子，就跟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儿一样。 当然，我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领子里，裤子里，感觉全身上下都是那尸鬼的灰。想到这有可能是rou沫或者骨灰，我就觉得有些想吐。 “到底怎么回事？”勝亦峰一边拍着身上，一边皱眉问道。“这花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弄掉了那些尸鬼就消失了？” 我蹲子，把地上的飞灰拨开，就露出了那一株花朵。此刻，那花已经完全枯萎，根本看不出就在一分钟前，它还在娇艳的盛开着。 “这是石蒜，还有一个名字叫曼珠沙华。”我缓缓说道。 “曼珠沙华？”勝亦峰皱了皱眉头，“就是那种据说会招鬼的花？” 我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这曼珠沙华和一般的有些不同，应该是已经成精的了。” 勝亦峰愣了半晌，这才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尸鬼不是那女鬼控制的，而是这曼珠沙华？” “对，这也是你的话提醒了我。你问我这些尸鬼不是女鬼控制的吗，我才想起来，不光是那些尸鬼，甚至连那女鬼，很有可能都是被别的东西控制住的，所以我们在消灭了女鬼后，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变。”我说道。 其实，哪怕是在勝亦峰提醒我之前，我也并没有真正的细想过，纯粹是凭着一种直觉，就跳进了这池子里。而现在细想前起来，一切都有了答案。 所有一切的元凶，并不是那女鬼，甚至连那女鬼都只是被cao控的角色。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株已经成了山精的曼珠沙华。 只不过，这曼珠沙华虽然已经成精，但本身并没有太强烈的意识。或者说，它的意识非常简单，还没有达到能被成为灵智的地步。 因此它虽然控制了尸鬼，但本身所能给出的信息是非常有限的，或许仅仅是饿了，想吃人，之类的信息。所以，那些尸鬼才会去村庄里找活人来。 而同样的，也正是因为这株曼珠沙华灵智有限，所以它只能单方面的输出信息给尸鬼，而不是和尸鬼交流。因此当我们进洞的时候，这曼珠沙华甚至根本就没有得到消息。或者是得到消息后，它根本就没有防御这种概念。 当然，女鬼是知道的，她甚至在我们没进洞以前威胁过要杀掉我。但是，她同样没有离开这个洞xue，甚至没有离开那黑色池子。并非她不想离开，而是因为曼珠沙华强大的束缚力，将她困在了这里。 她之所以破坏我在她周围布下的阵法，很有可能仅仅是讨厌而已。就像在家里看到了蟑螂，你总会想要踩死它。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这里除了我和勝亦峰，唯一有灵智的就只有那女鬼。但现在女鬼掉了，不会再有谁来给我们揭晓答案。 把我的想法跟勝亦峰说了一遍，勝亦峰也是满脸的愕然。那表情看得我也有点小虚荣心，只不过，这虚荣型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勝亦峰就砸吧了砸吧嘴：“这么能想，怎么不去写，抓什么劳什子鬼啊……” 和勝亦峰一路原路返回，到了洞口，就见外面依然一片蓝天白云。或许是大雨之后，整个森林显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看着这周围的绿树青草，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我就觉得刚才在山洞里的经历就像是做梦一样。 苗族大婶依然在洞外的大树旁守着，她的女儿已经醒了过来，正在跟她说着什么。看样子好像是要叫大婶把她松开，但大婶只是满脸为难地摇着头。 我和勝亦峰赶紧走了过去，让大婶把那女孩儿松开。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女孩儿看上去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 大婶也注意到了我的手，一边对我道谢，一边要拉我再去寨子里住几天。我和勝亦峰商量了下，也决定先在果汝寨修整一下。因为无论如何，我这手上的伤势都不轻。要放在外面，这至少得住院打石膏了，没个一两个月恐怕都不会拆掉。 回到寨子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大婶把我对她说的山洞里的事说了一遍，顿时整个寨子都轰动了。所有人都拧着枪举着火把，跟着大婶就往那山洞赶。一方面是要看看这百十来年每年让他们祭祀活人的“山神”，一方面是要找寻先人的骸骨。 勝亦峰也跑到山上去了，说是要弄点独门秘方来给我治疗手臂。一时间，偌大一个寨子，就只剩了两个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就是那位被我们救回来的苗族女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正给我手上涂药的女孩儿，我忍不住问道。 女孩儿抬头看着我，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是在大山里长大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女孩儿的双眼特别的水，看上去即灵动又明亮。 “按照我们苗族的叫法，你可以叫我喋宝。”女孩儿望着我甜甜一笑。 喋宝？ 我就觉得满脑袋的问好，怎么会有女孩儿取这个名字？ 跟女孩儿聊了一下，她也跟我细细解释了下苗族的名字，非常有意思。 通常情况下，无论男女苗族都是单音名字。这女孩儿的名字叫“宝”，但在一般称呼上，就要叫她喋宝。喋是助词，算是一种尊敬的称呼，就跟日语里的什么桑、酱、炭的差不多。 而且，如果是我跟别人说的时候，引用了她的名字，那还要加上她父亲的名字，例如她老爹如果叫翁，那就应该叫她宝翁。 除了这种父子连名的，还有三代连名的，那叫起来不仅要包括本人、父亲的名字，还要加上爷爷的名字。 “如果不习惯，你也可以叫我汉名，我给自己取了个汉名，叫静妮。”她笑道。 我笑道：“这名字好！”说着，我就觉得这话好像不对，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是说，你苗名也很好听，但我不太习惯，我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比较顺口……” 静妮捂着嘴轻笑道：“你这人说话好逗。” 我翻了翻白眼：“有这么跟病人说话的吗？”说着，就下意识地挥了挥手。然后我就发现，这手臂只是稍稍一动，一股钻心的剧痛就传来。 “哎唷！”我咧了咧嘴。 静妮被我的叫声吓着了，关切地看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意思！”我咧嘴笑道。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静妮给我做了一顿极具苗家特色的晚饭。相比昨晚大婶做的那一顿，味道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劳累了一天，加上手上的伤势，我躺在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里，我忽然就觉得身体有些重，好像有什么火热的东西了我身上。 迷迷糊糊睁开眼，接着朦胧的夜色，我就看到一个女孩儿正趴在我身上。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凭着手脚的触感，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女孩儿竟然是浑身！ 我正要大叫出生，一双柔嫩的手指轻轻了我的嘴唇上。 “不要叫，是我。” 听着这清脆的声音，我的脑子里就是一阵轰响。 静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