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绝对不是威胁
八天王属地悄然卷席的轩然大波,似乎并没有完整的传达到信仰之城内,至少,吴文胥还安安稳稳的坐在小镇里,不时用毛骨悚然的目光,鞭挞着出卖了秦瑶瑶的镇长大人。 说实话,若不看在少女苦苦哀求的份上,领主大人才不会顾忌罪孽深重这般汇集于弱者头冠的词汇,在吴文胥看来,背叛过自己的人,除了斩草除根,很难出现第二种抉择。 天穹上金色的余晖温暖了平静的小镇,不过,心惊胆颤的逃避过赤象将军洗劫的无名小镇,还没有完全的从胆寒之中苏醒,甚至,家家户户紧紧合住了门扉,生怕不小心凑出的脑袋,成为那位‘怪物’的剑下亡魂。 镇长真的是很费解啊。 虽然秦瑶瑶死里逃生没有惨遭赤象将军的毒手,令他苍老的心脏中涌起一丝丝的安慰,可是……可是她秦瑶瑶,真的是被赤象将军所放走的吗? 镇长颤抖的接过女儿端来的茶水,二人皆是惨白着脸庞,面面相觑,很久没有言语。 体态欣长的清秀少女,难以忍受住这份重如山的压迫,她努力的喘息了一口气,而是小心翼翼的说:“父亲大人……” 她听见青瓷茶杯的剧烈摇晃声音,于是噤住了后话。 “不要说了。” 镇长大人用力挥了挥手,好像是要把一整辈子的污浊和晦气驱散似的,guntang的清茶噙在口舌里,他却没有感觉到茶的芬芳与温暖,一种腐蚀了骨髓般的,深不可测的寒冷缠绕着的身体,让口中的茶迅速降温,变得比冰还要凉。 男人明白她亲爱的女儿想说什么,但是,他绝对不能让她将话从口中。 三日前秦瑶瑶回来的时候,他可是眼睁睁目睹了全部过程。 被自己愚弄了的‘怪物’,他浑身是血的被少女搀扶着,在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就想到了某种绝不可能的惊悚之事,不过,这般念想瞬间便被他压在了心底,因为那种事情,就算男人是个‘怪物’,也绝对,绝对不可能完成的! 可笑的是,镇长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天真。 在秦瑶瑶与男人回来的第二日,闽天王属地彻底炸开锅了! 他这么一个简陋贫穷的小镇,竟然迎来了数千名冰裔士兵的检察,来自信仰之城的士兵们,不问原因,用最粗暴的方法将整座小镇从头到尾的翻箱倒柜了一遍。 好在这批士兵的确是执行公法,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事,饶是如此,那些嗜血冰冷的武器,也在镇民们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 恶狼般凶戾的士兵们离开前,对着所有镇民都叮嘱了一遍,发现可疑人士,需立即汇报信仰之城,若不然,结局不言而喻。 麻木惊恐的镇民,自然唯唯诺诺的用下跪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忠诚。 在如惊弓之鸟的黑压人群中,唯独一人承载了更深的恐惧。 那就是镇长大人。 来自信仰之城的大动静,以及秦瑶瑶毫发无损的折回,还有那一日浑身是血的怪物男人,一幕幕的画面定格重叠交织,就算镇长大人怎么想自欺欺人,他也绝然无法再瞒过自己的本心了! 因为如此,明明才年过四十的镇长大人,竟然一夜间生了满头白发,那般苍白衰弱的模样,哪还有往昔半丝的精干? 还好……士兵们没有揪出那个家伙,否则这片保持着最后安谧的小镇,只怕眨眼间就得灰飞烟灭了吧。 “呦,镇长大人好兴致。” “晃荡!” 陷入沉思的镇长大人,突然间仓惶的颤抖了一下手掌,一整杯子guntang的茶水,霎那翻着倾泻在了手面上,男人惨叫一声,有如被踩着尾巴的老猫跳了起来。 “原来是您来了,小的不知,实在,实在有失远迎。” 虚掩住娇嫩红唇的少女,素面全然失去了血色,她一边心疼的擦拭着父亲的手,一边万分恐惧的惊颤着娇躯,根本不敢看向父亲一直谄媚欢迎的那位男人。 强忍住手掌烫肿的巨大痛楚,镇长抽搐着眼角和嘴唇,立刻引得被赤象鞭伤的裂痕复发,他却是只能低眉顺眼,若不是顾忌女儿就在自己身旁,只怕男人已经抖如筛糠至跪倒在地了。 来者之人,自然是修身养性中的吴文胥了。 吴文胥轻轻拍了两下男人的肩膀,微笑道:“不要这么紧张嘛。” 不紧张?这尼玛能不紧张吗!再不紧张小命就没了! 虽然镇长大人自知紧张提防着,也不可能抵得住男人神出鬼没的一击。 ‘诶,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想到此,他不禁万念俱灰的垂下了肩,强忍着男人恶魔般笑意赋予自己的呕吐感,镇长面色麻木的回应道:“要动手的话,请迅速点吧。” “动手?” 吴文胥眉毛骤然挑起,却是不置可否的摇头道:“你以为我想杀你你还能活得到今日吗。” 听见男人平静的话语,几乎任命了般的二人,灰暗的眼瞳变得凝滞,紧跟着,那里面迅速闪烁出刺眼的光华,就像是一潭的死水里注入了活源,镇长吃惊又诧异的说:“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就这么想死?” 吴文胥冷冷的瞥向男人的眼睛,看见他枯萎的白发,心中暗暗生起了快意,不过这份快意却阻止了吴文胥继续捉摸下去的意思,对于一个良心已经备受煎熬的可怜家伙,吴文胥决定姑且放他一马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领主大人不着声色的收敛起融入骨子的血腥气场,这份绝望感的收缩,立刻令少女背脊上如针扎的冰寒褪去很多,她有了力气,于是毕恭毕敬的将自己的茶杯献给了男人,为他斟满了热茶。 吴文胥也不客气,玩世不恭的把弄着茶杯道:“瑶瑶的事情,我暂且不想追究于你,明人不说暗语,那一日归来时既然不巧被你看见,相信,闽天王属地混乱的来龙去脉,你已经很清楚了。” “是的……” 镇长低下了头,心里面不断琢磨男人的意思。 吴文胥轻轻抿了口茶,接着说:“我知道,我的存在为这片小镇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在那之前,我且问你,秦瑶瑶被送予赤象肥猪的事情,除了你和你女儿,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吴文胥的眼神很平静,是一种暴之下毫无波澜的平静,这种平静让男人感到发憷,心脏忍不住颤动了。 他看着男人的眼睛,居然腾不出任何隐瞒的心情,镇长大人用力握紧了茶杯,然后悲鸣着说:“除了我们父女两,我身边的三名侍卫,也参与了此事的策划。” “哦。” 吴文胥略为玩味的应允了一声,看起来满不在乎,就在此时,他再度冷瞥向男人的眼睛,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必须告诉你,赤象,他已经死了。” “咔嚓!” 本来被镇长握在手里,握到骨节也苍白的瓷杯,忽然毫无征兆的摔在了地上,才斟满的茶水融化着触目惊心的碎片,仿佛要刺进镇长的心脏中。 那真是,如坠冰窖的恐惧和冰寒啊。 尽管镇长大人的心中,早便一万次的将事情的过程推演,可是他想枯头发也不可能想到,那位嚣张跋扈强悍无匹的赤象将军,会横死在男人手里!? 他深深明白,这几日不断搜捕检察的闽天王队伍,里面的家伙随时能勘测出具有魔力之人的存在,这个怪物之所以没被查出,理由显然易见了。 一个没有魔力的人,竟然击杀了闽天王的将军…… 没人敢以想象。 他狠狠吞下了卡在咽喉处的唾沫,仿佛要黏合那颗凌乱破碎掉的心脏。 吴文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平静的话语中依然捕捉不到任何感情的腔调:“你的三位侍从,稍候我会处理的,至于你嘛,也算是镇子上的大人物,失踪了总归会产生sao动的。” 处理…吗? 镇长很想压抑住即便碎裂成数百缕,还稳健着想跳出胸腔的内脏,但是,吴文胥给予他平静而绝望的恐惧,让他连抽动手指的力气也没了。 吴文胥瞧着镇长与少女的表情,知道自己言语中给予他们的阴影,短时间不可能从肺腑里驱逐了,他终于表露出了严肃的面容:“镇长大人,对小镇造成麻烦并不是我的初衷,但是请你牢记住,不管你是否出于本心,秦瑶瑶婶婶因你而死的事实,是不可能变更的。” 提到婶婶的死,吴文胥话中不禁渗出了杀意:“如果你还想活着,如果你还想你的女儿活着,或者我该说,是这座小镇的所有人。” 镇长大人与少女,此刻能够清晰听见自己的急促呼吸声! 吴文胥深深低下头,靠近镇长的耳边:“保护好秦瑶瑶,一直等我回来,我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也不管你牺牲多少人,不要觉得我是在说笑,如若我回来时,发现瑶瑶少了一根毫毛。” “你和整座小镇,会一起陪葬的。”(论文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