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弱rou强食，此为真理（一）
“……怎么了吗？” “啊，不，没什么事……好了，那么太苍，不好意思打扰了。休息之后接着进行工作吧。” “是，是的！那么王，我先行告退了。” 在随意点头的阿尔弗雷德面前，太苍一边摩擦戴在手上的戒指一边离开。 “话说回来，加百列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的，因为听到拉斐尔说王在这里，所以想来打个招呼。如果有影响到您的地方，那么我真的很抱歉。” “没有这回事，还有……谢谢你的一直以来的忠心。加百列，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是什么……东西呢？” 微微低头的加百列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平淡语气询问，阿尔弗雷德拿出一个戒指。那当然是天堂之戒。 “身为守护者总领的你，也很需要这个道具。” “……非常感谢。” 她的反应和太苍截然不同，让阿尔弗雷德稍感失望。不过他立刻发现自己误会了。 加百列的嘴角痉挛，拼命忍住不让脸上的表情变形。翅膀还不断抖动，那是因为极力忍耐不挥动翅膀的结果吧。收下戒指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然后张开不停发抖。就算是再怎么笨的人，都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激动。 “继续效忠吧。至于拉斐尔……下次再说吧。” “遵命，王。今后我一定继续努力，期望能够得到如此伟大的戒指。” “这样啊。那么我要处理的事也告一段落，在还没挨骂之前先回十重天吧。” 看到加百列和拉斐尔低头回应，阿尔弗雷德发动天堂之戒的瞬间移动效果。 就在眼前的景象改变的剎那，好像听到女声发出“太棒了！”的声音，因为不觉得加百列会发出如此粗俗的声音，因此阿尔弗雷德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 阿尔弗雷德坐在椅子上，望着前面的镜子。直径大约一公尺的镜子并非映出阿尔弗雷德的模样，而是一片草原。那面镜子就像电视机，正在播放陌生草原的景象。 镜子里的小草随风摇摆，证明这不是静止画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升起，驱走草原的黑暗。眼前这副诗情画意的乡村光景，和过去的至高天堂所在地，贝希摩斯那种极端恶劣的严寒相比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定义。 阿尔弗雷德伸手指向镜子，轻轻向右一挥。映照在镜子里的光景立刻随之转换。 远端透视镜。 这是用来显示指定地点的道具，可以有效的观察一切指定的人和物。不过只要使用低阶的反情搜魔法，就能轻松躲避。不仅如此，还容易遭到攻性防壁的反击，因此算是不上不下的道具。 不过可以轻松显示外面的景色，对现况来说算是相当好用的道具。 欣赏眼前有如电影景色的草原，镜子里的光景持续变化。 “挥手的动作可以卷动影像，那么这样就能够以不同的角度观察同一个地方啰。” 阿尔弗雷德在空中画圆，让景色出现角度变化。虽然不断尝试错误，变化手势观察镜子里的景色，希望可以看到人，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智慧生物———最好是人类。 一直默默重复单调的作业，但是出现的影像几乎都是毫无变化的草原景色，看久了也感觉有些无趣，因此阿尔弗雷德瞄了一眼房里的另一个人。 “怎么了吗，王？如果有事还请尽管吩咐。” “不，没什么事，艾哲伦。” 房里的另一个人，也就是艾哲伦虽然露出微笑，但是说出的话语似乎别有含意。虽然艾哲伦是绝对服从，但是对于先前没带随从便外出的举动，似乎颇有微词。 刚才从地面回来之后，被艾哲伦抓住抱怨了一顿。 “实在拿他没办法。” 阿尔弗雷德说出心里的想法。 和艾哲伦相处时，总会联想到过去的公会同伴“凯撒”。毕竟设计艾哲伦角色设定的人，就是他。 不过也不需要设计得那么像自己吧，连生气的模样都一样可怕。 在心里发过牢sao之后，阿尔弗雷德再次看向镜子。 阿尔弗雷德想把刚才花了不少功夫才学会的镜子cao控法，教给米迦勒。这正是之前阿尔弗雷德对米迦勒说过，关于建构另一个警戒网的想法。 虽然交给属下负责会比较轻松，阿尔弗雷德还是想亲自处理这个工作。其实阿尔弗雷德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这种确实的工作态度，可以让属下见了之后感到佩服。因此绝对不能因为厌倦就半途而废。为什么没办法从更高的地方俯瞰，如果有说明书就好了———阿尔弗雷德带着苦涩的心情，不断重复无聊的cao控试验。 不知道过了多少。 可能没有多久，然而若是没有成果，感觉时间只是白白浪费。 阿尔弗雷德以空虚的表情随意动手，视野突然越变越大。 “喔！” 惊讶、欢喜、骄傲，阿尔弗雷德带着这些情绪发出惊呼。在束手无策时随便改变手势，画面竟然如愿变化。这就像是加班八小时的程式设计师发出的欢呼。 像是在回应这道欢呼，掌声接着响起。声音的来源当然是艾哲伦。 “恭喜您，王。艾哲伦实在太佩服了！” 虽然是不断进行尝试错误才得到的成果，也不需要那么大惊小怪地称赞吧。阿尔弗雷德虽然如此心想，不过看到艾哲伦的表情还是有些高兴，因此坦率接受他的赞美：“谢谢你，艾哲伦。不过让你陪了我这么久，真是抱歉。” “您在说什么，随侍在王的身边，听从命令，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根本不需要感到抱歉……不过，倒是真的花了不少时间。王要不要先稍事休息一下呢？” “不了，没那个必要。对于凝聚出神性的我来说，不会有疲劳这种负面状态。如果你累了的话，可以去休息没关系。” “谢谢您的体贴心意，但是天底下哪有主人在工作，仆人却在休息的事。寄予道具的帮助，我也不晓得什么是身体疲劳，还请让我在王的身边随侍到最后。” 阿尔弗雷德从对话之中发现一件事。就是他们会若无其事地说出游戏用语。例如特殊技能、职业、道具、等级、损伤、负面状态等……带着认真的表情说出游戏用语也能通用的话，在下达指示的地方也会比较方便。 阿尔弗雷德同意艾哲伦的请求后，继续专心研究镜子的cao控方式。最后，终于找到调整俯瞰高度的方法。 露出满意微笑的阿尔弗雷德，开始着手寻找有人的地方。 终于在镜子上看到类似村庄的景象。 位置是距离至高天堂约五百公里的西南方。附近有座森林，村庄的四周有麦田，是个充满乡间风情的村庄。乍看之下，村庄的开化程度应该不高。 阿尔弗雷德扩大村庄的风景，感到有些奇怪。 “……是在举办庆典吗？” 一大早就有人不断进出房屋，感觉好像很慌张。 “不，这不是庆典。” 来到身旁的艾哲伦用犀利的眼神注视镜中景象，以有如钢铁的声音回答。 艾哲伦的坚定语气带着厌恶的情绪，将俯瞰画面扩大之后，阿尔弗雷德也皱起眉头。 装备全身镗甲的骑士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身穿粗鄙服装的村民挥下。 这是屠杀。 骑士每挥出一剑，就有一名村民倒下。村民似乎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拚命逃窜。骑士们不断追杀逃跑的村民。在麦田里可以看到马在吃麦子，那应该是骑士的马。 “啧！” 阿尔弗雷德啧了一下，想要立刻转换画面。这个村庄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如果获得更多的资讯，或许可以从中找出前往救援的意义，但是就现状来看，这个村庄没有解救的价值。 应该要见死不救。 做出如此冷酷判断的阿尔弗雷德，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疑惑。眼前明明是屠杀的恶行，心里想的却只是至高天堂的利益。心中完全没有浮现怜悯、愤怒、焦急这些身为人应有的基本情感。 感觉像是看著电视播放动物和昆虫的弱rou强食世界。 难道是身为至高真王的自己，已经不把人类当成自己的同类了？ 不，这怎么可能。 阿尔弗雷德拼命寻找借口，想把自己的想法正当化，但他心中却始终流露这样的念头；自己并非正义的使者，这帮卑微的蝼蚁之生死与我何干？ 再次挥手，映照出村庄的其他角落。 出现的影像是两名骑士正要把垂死挣扎的村民从骑士身上拉开。村民遭到强行拉开，双手也被抓住，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村民就在阿尔弗雷德的眼前被剑刺入。剑贯穿他的身体，从另边剌出。应该是致命一击吧，不过长剑依然没有停止。一剑、两剑、三剑———像在发泄怒气般不断挥砍村民。 最后被骑士踢飞的村民，一边喷出鲜血一边倒地。 ───村民与阿尔弗雷德对看一眼。这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当然也只是偶然。 除了反情搜魔法，一般的方法无法察觉这个镜子的监视。 村民的嘴角冒出血泡，拼命张开嘴巴。他的眼神焦点模糊不清，不知看向何方，即使如此选是垂死挣扎，开口说出最后一句话： ———救救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