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偶遇孝陵卫
梁韶君的调令如期而至,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江防集团军第四“习高”步兵师甲字旅第七团下属的一个步兵连副连长。在他的同学们都接到营职任命的时候,他却“下放”到了连队里。但这却不是让他失望的地方,他的失望在于:我学习的是装甲指挥,现在却被调到了普通的步兵部队! 这个连编制122人,绝大多数都是步兵,连装甲车都没有。据说连长冯钦烽是个41岁的老中尉,按照明军制度,和平时期,士兵满32岁退役,士官满38岁退役,尉官满42岁退役,校官满48岁退役。冯钦烽的年纪,离尉官退役年限只剩一年了。而且按照他的履历,没有任何成为校官的可能性。 可能外行觉得,冯钦烽一年内就要退役,似乎对副连长更为有利,有接任的希望,实则不然。以梁韶君科班出身的履历,迟早能够擢升连长以上的军职,跟着一个有前途的领导,往往比一个低级军职更为有用。 无论如何,调令已经下达,再不如意,也只好从命了。唯一让梁韶君感到欣慰的是,习高师的驻地就在丹阳,离南京非常近。这样一来,双休日就可以回家过了。作为一个普通步兵连的中尉副连长,他的月俸是340明文,在役津贴25明文。当然,如果明国处于战争状态,那么所有服役的明军官兵还会有战时津贴,无论军衔军职,一律定为100明文。 现在,他每个月365明文的收入,即使是在南京,也已经属于高收入了,这也意味这梁家将会给他“断奶”——取消他每个月的零花钱。不过梁韶君并不在意:肖子霏常常主动给他买单,甚至他的奔驰的油钱,都是直接记账的。有一次他想付现金,都被对方婉拒了:“先生,您不能支付现金,这样我们是入不了账的,您在三大能源公司的油费是自动结算,由轻吕重工的账户统一支付。” 梁韶君还反问了一句:“那万一我用油特别多,超过额度了呢?岂不是没油加了?” “您的账户是没有额度的……” “啊?那就是说,我开一艘油轮来抽油也行?” 对方愣住了,良久,憋出来一句:“先生,这里是内陆,不能开油轮……” …… 离入伍报到还有半个月,很多金陵军事大学的同学都回家收拾行李去了,最远的一个家乡在云南文山,被分配到了淮防集团军“西风”步兵师,简直是从明国的西南陲到了最东北。相比之下,梁韶君近得像是在后花园服役。 正在梁韶君想着如何打发入伍前的这段时间,就接到了小舅舅顾经民的市内快信: 华生吾侄: 下周是汝大舅生日,我突发奇想,欲为其举办聚会,惊而喜之。推汝有闲,切勿另作安排,务必襄助。盼复。 什么鬼?大舅舅生日?梁韶君想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大舅舅今年不才五十二岁吗?既不是大生日,也没有什么喜事,难道政务繁忙的小舅舅真是闲得没事干,“突发奇想”了? 尽管搞不懂这个小舅舅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梁韶君还是很快回了信,表示一定去帮忙。 第二天,顾经民派专车来接梁韶君,梁衡不在家。听见门口的喇叭声,正在书房里各自看书的梁韶君和顾珞蘅同时把头探出了窗口。 “母亲!我要出去一趟!小舅舅说……” “去吧,你小舅舅跟我说过。一切都听你小舅舅安排,不用急着回来。”顾珞蘅这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梁韶君纳闷了,气氛不对啊? 顾经民的家在紫金山南麓的下马坊区域。这里靠近孝陵,也就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陵墓。下马坊以北,还驻扎着一支拥有着500年历史的部队——孝陵卫。如今的孝陵卫,虽然还在战斗序列,而且全副武装,但已经不是纯军事部队。在宏熙军改时,严重缺编的孝陵卫改编为一个团,编制约莫1100多人。孝陵卫平时进行队列训练,每逢节假日,则在孝陵周边景区站岗、列队巡逻,甚至身穿古装、装备刀剑进行表演。在国庆日、太祖诞辰日等节日,还要充当仪仗队。考虑到这些需要,“孝陵卫”团的三个营,分为两个男兵营和一个女兵营,招募要求非常高。大明陆军“孝陵卫”荣誉团由陆军总参直辖,每逢重大庆典,孝陵卫都是必不可少的角色。威武雄壮的男兵和英姿飒爽的女兵,向全世界宣传着明国武装力量的形象。 顾经民派来接梁韶君的是自己的座驾——骏驰牌“御风”汽车。看来“御风”简直成了土豪的标配了。路上,梁韶君透过车窗,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个连的孝陵卫女兵徒步巡逻。下马坊周边道路都是慢速车道,且不准鸣喇叭,梁韶君在慢速的车里,活像在阅兵似的,一个个“检阅”那些身姿挺拔、面容周正的孝陵卫女兵。 梁韶君想到了在德国的时光。可能德国人认为让女人上战场是男人的耻辱吧,所以整个德国国防军里,一个女兵也没有。在德国军校学习的时候,梁韶君常常想念在母校金陵军事大学里,女学员们组成的那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一会,一伙孝陵卫骑兵穿梭而过。当然,明国的骑兵全是男兵,也许是因为在明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女性骑马的动作不甚雅观的缘故。车速由慢到停,路上孝陵卫的士兵越来越多,梁韶君这才发觉有些不寻常。 “怎么回事,又不能按喇叭催,难不成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司机老崔嘀咕着。 梁韶君摇下车窗,把头高高地探了出去,只看见前方直至路口,停着一大列车,有的甚至已经熄了火,静静地等待着。就在梁韶君四下张望时,一个俏丽的女兵端着步枪小跑过来,斥道:“市民!身子不要探出车窗!” 梁韶君有些不满道:“莫名其妙堵在这里,还不让人看了?” 这小女兵把俏脸一沉:“现在是特别勤务,要保证这一带的安全。万一你掏出一把枪怎么办?” 望了望前方空出的横向大道,梁韶君哭笑不得:“我还掏枪呢?这段距离至少有一百米,用近卫铳(明国对手枪的称谓)也打不到啊。” 小女兵紧握步枪,语气开始严厉起来:“你一个市民懂什么?赶快回到车里去!” 梁韶君的脾气也上来了,把眼睛一瞪:“嘿!我说你怎么这么蛮横呢,难不成你手里这步兵铳就是用来打市民的?” 小女兵面色一冷,把步枪一举,对准了梁韶君的额头:“不许动!” “你又叫我缩回去,又叫我不许动,横竖我就是个死啦?”梁韶君翻了翻白眼。他这一咋呼,又引来三四个女兵,为首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看肩章是个少尉。这少尉和其他女兵一样,不施粉黛,却是天生丽质,让梁韶君心里感叹:美女都被孝陵卫挑走了!
女少尉压下对着梁韶君的步枪,斥责道:“小瑛!步兵铳不是用来瞄准市民的!” 梁韶君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万一走火了怎么办?明天报纸头版头条可就有热闹看啦!” 这个叫小瑛的女兵脸皮煞白,咬着嘴唇,眼眶里亮晶晶的。女中尉话锋一转:“你这个市民也是的,没事爬这么高干嘛?不知道卫岗大道有特别勤务吗?出示你的国民身份凭证。” 梁韶君一愣:“身份凭证?我可没有带在身边。” 女少尉蹙起秀眉,打量了梁韶君片刻。司机老崔忙着打圆场:“长官,长官,误会啊。我家公子这是好奇,并没有别的企图。”说着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凭证,上面清楚地记载着老崔的十几项个人信息,以及十个指印、民政院公章。女少尉指着梁韶君,问老崔:“既然他是你家公子,那么他叫什么名字?属相是什么?马上回答。” 小瑛握紧步枪,在一旁梨花带雨,气呼呼地盯着梁韶君。老崔只是顾经民的司机,哪里知道顾经民的侄子的属相?别说属相了,就连梁韶君三个字,他都不一定写得准。答不上来,老崔一紧张,结巴起来:“这……这……那……那……我……” “泓姐,我就说他不像好人吧!”小瑛瞪了瞪梁韶君,恨不得把他当场击毙。女少尉右手扶住手枪枪套,命令道:“你们两个,都下车,我们要对你们的车进行搜查。” 看够了这几个俏女兵紧张的模样,梁韶君哈哈一笑,手往裤袋里掏。女兵们见状,一支手枪、五支步枪,齐刷刷地对准了梁韶君的脑袋!与此同时,爆发出六人异口同声的娇喝: “不许动!” 驾驶座上的老崔吓得立刻举起双手,连眼镜都震歪了。梁韶君也举起双手,笑眯眯地说道:“别冲动,别冲动!我只是想起来还有别的身份证件,要拿给你们看呢……要不然,我举着手,你们来拿?就在我右侧裤袋里。” “小瑛,你拿。”女少尉吩咐一声,随即警告道:“不要轻举妄动,这是特别勤务!” 梁韶君苦笑着:“知道了知道了,特别勤务。” 小瑛飞红了脸,这梁韶君还卡在车窗里,只露出腰部以上,要去掏他裤袋,还要把手伸进车窗里,这样的话简直是一个半拥抱的姿势。副连长下了命令,小瑛只好照办,羞愤地看了油腔滑调的梁韶君一眼,小手慢慢探进车窗,脸凑在梁韶君胸前,连梁韶君的味儿都能闻到了。 “哎,哎!你可别乱掏啊!对!对!就是这里,转弯!转弯!再里面点就是啦!向下,向下!”梁韶君举着双手,眼睛朝天眨巴着,做着指挥。两个女兵像是被逗乐了,憋着笑,脸皮微微抖动,嘴巴左右乱撇。 果然有证件!小瑛赶紧抽出手来,倒退了两步,差点跌倒。梁韶君笑道:“啊呀,我有这么臭么。” 女少尉接过证件,这黑色封皮的证件印着七个工整的大字:大明帝国陆军军官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