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螳臂当车

    日军的快速舰队，由2艘战列巡洋舰、4艘重巡洋舰、8艘驱逐舰组成，其中两艘战列巡洋舰是日本联合舰队“金刚”级战列巡洋舰，一号舰“金刚”号和二号舰“比睿”号。战列巡洋舰这个舰种，是英国人首先发明的，为了弥补战列舰和巡洋舰之间的空白，英国人将战舰装上了战列舰的火炮，同时又赋予巡洋舰的装甲，使这一类战舰具备凶猛的火力和很强的机动性，描述战列巡洋舰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比最强的（指以战列舰为代表的重型战舰）要快，比最快的（指巡洋舰、驱逐舰等快速战舰）要强”。

    “金刚”和“比睿”这两艘战列巡洋舰，就是为了猎杀清军的巡洋舰而来，为了带上这两艘凶猛的火力平台，整个快速舰队不得不将速度降到28节，即使如此，这个速度也已经非常可观了。日军快速舰队的行踪隐蔽得相当好，以至于其接近到威海卫以东40公里，才被清国海军的近海巡逻船发现。

    威海卫分舰队旗舰“平海”号重型巡洋舰及其同级姊妹舰“伏海”号调转航向，指挥着分舰队的其他战舰摆出迎击的阵型。“平海”号是1912年下水的老巡洋舰，由明国的螭红造船公司设计建造于广州，是清国为“库页舰队计划”所订购的十六艘战舰之一。“平海”号两年前刚刚进行过现代化改装，前后八台203毫米双联装舰炮，并加装了2台4管鱼雷发射器，其火力对于日本战列巡洋舰来说，虽不致命，但也足以构成一定的威胁。

    面对日军快速联队的偷袭，分舰队最好的办法应该是避开锋芒。然而，丁成冲被夷灭三族的消息传了过来，据说砍下来的头装满了一辆小推车，这种风头下，谁还敢避战？威海卫分舰队水师提督陶广嗣迅速向海军请示，同时命令分舰队以30节的速度向西航行，避免与日军接触，尽可能将日军引向岸防炮的射程范围内。海军很快回复并发来命令，要求“威海卫分舰队水师提督陶广嗣迅速迎战”，并“拖住日寇舰队”，以期“集结空海力量，对日寇实行打击”。陶广嗣一咬牙，下令分舰队调转航向，面对气势汹汹的日本快速舰队。以旗舰为中心，威海卫分舰队的所有船只都在海面上拖出了长长的白色线条。

    破空声遥遥传来，前方驱逐舰“超勇”号的舰体右侧激起了七条冲天水柱，与此同时，一发356毫米口径的舰炮炮弹砸在“超勇”号的舰艉甲板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原本还在以三十节速度进行着转向的“超勇”号瞬间失去动力，后炮塔都炸得不见了踪影。

    这是战列巡洋舰的齐射！“金刚”级拥有4台双联装356毫米口径舰炮，这第一轮齐射竟然就打出了二十六公里距离运动目标八中一的效果，如果不是运气太好，那这炮术准得也太不可思议了！

    眼见“超勇”号窜出火球，分舰队的水师提督陶广嗣双手攀在仪表台前，疾声大呼：“命令所有舰船全速前进！”他知道，整个分舰队射程最远的203毫米口径舰炮充其量也只能打到十八公里，在这种距离上，只有挨打的份，

    海战之中，对交战距离的掌控无疑是一门艺术。日军的战列巡洋舰开炮后，发现清军并没有像料想的那样，全速撤回威海卫军港，或是全速北逃，以期与主力会师，而是径直冲了过来！

    日军快速舰队司令官末次信正惊喜万分，同时却又心生起顾虑来。清军竟然蠢到了这种地步，面对优势火力的日军快速舰队，不但不逃窜，反而迎面向日军冲击。原本日军还担心追不上威海卫分舰队，只能争取用偷袭远距离打伤几艘清军战舰，现在清军这么一冲，末次信正甚至生出了全歼这支分舰队的念头来。

    “金刚”号和“比睿”号一左一右，斜着巨大的舰体，使前后炮塔都能发挥作用，全力轰击着威海卫分舰队。随着舰炮炮控系统的日益改进，如今的舰炮射击出去以后，炮弹的着弹点不再是左右分布，而是前后分布，故而往往侧舷接敌的战舰在海战中更有优势。这时候的威海卫分舰队为了缩短交战距离，不得不将舰艏对准敌人的弹道线，这样一来就大大增加了受弹面积，而且日军的舰炮打得实在太准，先后又有两艘驱逐舰“扬威”号、“奋勇”号中弹起火。“扬威”号只是甲板中了两发中等口径的高爆弹，火势尚可控制，“奋勇”号则倒霉得多，“比睿”号战列巡洋舰的一枚主炮炮弹撕破了舰艏甲板，斜插入轮机舱内引爆，将整艘驱逐舰炸成了两段。陶广嗣只看见“奋勇”号爆出一团团火球，周围的海水被炽热的钢铁一激，蒸腾着迷蒙的水雾。

    “命令“扬威”号、“奋勇”号迅速弃舰，其余战舰继续全速接近，进入8公里距离后施放第一波鱼雷！”

    现在，鱼雷是威海卫分舰队以小搏大的唯一希望，战列巡洋舰再快，也只是相对于战列舰而言，其巨大的舰体是鱼雷较为理想的目标。现在，陶广嗣的战术就是不惜代价贴近日本快速舰队，然后对两艘战列巡洋舰施放密集的鱼雷，如此放命一搏，说不定可以击沉“金刚”和“比睿”。

    进入威海卫分舰队的射程，清舰也开始用舰炮还击了。清军知道自己的舰炮口径太小，根本无法洞穿“金刚”和“比睿”的装甲，因此把目标对准了日军的驱逐舰。驱逐舰虽然目标较小，又非常灵活，但恰好是中小口径舰炮的理想目标，双方的驱逐舰不断进行着互相轰击，并施放鱼雷。在这个距离上，鱼雷命中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一旦命中，没有装甲的驱逐舰只要一发鱼雷就必死无疑，就算是“金刚”和“比睿”这样火力堪比战列舰的大型军舰，由于削减了装甲以增加速度，故而能吃下一枚鱼雷也会造成不小的损伤。双方施放这些鱼雷用来碰运气，尤其对于清军来说，鱼雷几乎是逆转战局的唯一希望。

    双方已经接近到了8公里的距离，威海卫分舰队一次性将所有鱼雷统统打了出去，形成密集的鱼雷网，而后纷纷向右满舵，排出了战列线，将舰炮炮火向敌人倾泻过去。密集的水柱在双方战舰周围升起、落下，时不时有战舰爆炸起火，声震霄汉。

    日军快速舰队司令官末次信正从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看着自己的旗舰中了好几发203毫米炮弹，心疼得不行。快速舰队的驱逐舰大多数都是“峰风”级驱逐舰，共有七艘，分别为“滩风”号，“矢风”号，“羽风”号，“汐风”号，“秋风”号，“野风”号，“波风”号，另外一艘驱逐舰是最新型的“吹雪”级驱逐舰“吹雪”号。现在，七艘“峰风”级驱逐舰都已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唯有“吹雪”号驱逐舰依然驰骋在日军阵型内，发射着猛烈的炮火。威海卫分舰队原本的2艘重巡洋舰、2艘轻型巡洋舰、12艘驱逐舰现在全都带伤作战，已经有3艘驱逐舰沉没。“金刚”和“比睿”号锁定了躲在驱逐舰后面的威海卫分舰队旗舰“平海”号重型巡洋舰，重火力一刻不停，向她倾泻。

    两发356毫米的穿甲弹撕开了“平海”号的侧舷装甲，随着一声巨响，硕大的穿甲弹在舰体内引爆，将巡洋舰的传动装置打断了。“平海”号失去了动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成为海上的固定目标，日军大量炮火覆盖了“平海”号。陶广嗣大叫着：“让陈步秋继续指挥作战，‘伏海’号作为新的旗舰！陈步秋！继续作战！”

    “轰！”的一声，“金刚”和“比睿”的舰炮同时命中“平海”号，将她打得粉身碎骨，巨大的爆炸将四周的海水震荡出可怖的波纹。

    ‘伏海’号重型巡洋舰接替成为新的旗舰，管带陈步秋开始指挥分舰队继续无望的海战。就在“平海”号的残骸沉入海面时，一声爆炸声遥遥传来，陈步秋急忙向爆炸处看去，惊喜不已：“金刚”号战列巡洋舰中鱼雷了！

    与此同时，‘伏海’号前方的“涌海”号轻型巡洋舰躲避不及，也中了两枚鱼雷，巨大的爆炸撕开了侧舷装甲，汹涌的海水灌进舰体内，连水密舱都来不及关上。

    “‘涌海’号，‘涌海’号，我是旗舰，我命令你即刻弃舰！”陈步秋一边命令，一边看着“金刚”号的损坏情况。令他大失所望的是，一枚鱼雷对于“金刚”号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致命的炮火依然一刻不停。

    清军的第二轮鱼雷向日军打出后，清军的“壮勇”号驱逐舰被击成了一团烈火，连主炮都炸得飞上了天。紧随其后的“勇毅”号驱逐舰突然调转船头，脱离了战列线，向日军直冲过去，烟囱里冒出的浓密黑烟显示它已经拉起了最高速度。

    “刘福清！不要脱离队形！快回来！”陈步秋大喊，试图阻止“勇毅”号驱逐舰的管带刘福清将驱逐舰带进万劫不覆的深渊。

    “大清万岁！”“大清万岁！”“大清万岁！”

    “勇毅”号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呐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