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足挂齿
“此事的确是水云寨有失妥当之处，这种行径我秦某也是有些看不下去的，想当初我路遇马鞍山时，亦是被这水云寨的弟兄们拦道收过过路费。” “那此事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吧？本官为一方百姓，亲带人马山上剿匪，又有什么问题？再加上如今水云寨已经出现断粮之虞了吧？于公于私，本官都义不容辞要将这帮马贼一网打尽了！而且……在水云寨中活捉朝廷通缉要犯秦云，你说，若我先是灭了水云寨，维护一方治安，再替陛下排忧解难，捉拿住了要犯秦云，朝廷会如何厚待于我呢？” 曾柄炎冷笑。他的意思也很明显，如今我样样占据上风，又怎会轻易半途而废？而在我面前，你一个黄毛小儿又算得了什么！ “自然是加官晋爵。”秦云笑意更盛。 “你笑什么？”曾柄炎忽地沉下脸来。 “我只是不知道曾大人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听到这话曾柄炎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神色不善地看着秦云，“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曾大人若是剿灭了水云寨，维护一方治安，的确是大功一件。再者将我押回丹阳，更是一件大功。凭借与此两点，曾大人或许往后会受到陛下的另眼相看，有朝一日去丹阳为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是如此。” “可恰恰曾大人忘了一个问题。”秦云笑了笑，将自己依旧有些冰冷的双手放在火焰上烤着。 “什么问题？” “曾大人起先还懂得称呼我为小侯爷，怎么偏生现在就忘了？得到陛下另眼相看自然前途无量，但是……曾大人觉得往后我父亲还会放过你么？” 曾柄炎猛地瞪大了眼睛，秦治此人他是听过的，被楚帝封为丹阳第一侯爷，这足以可见秦治此人在楚帝跟前的影响力有多大。经由秦云一说，曾柄炎才猛地反应过来，是啊，即便自己得了这份功劳，但论及影响力和权势，他曾柄炎是万万不能和秦治相提并论的。 若真的得罪了秦侯爷，自怕往后不论自己在何处为官，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小侯爷的意思是让我退兵咯？这恐怕不合适吧？”曾柄炎拉下脸来，若是现在退兵的话，不说他这些日子来的部署都成了空，而且一点好处都没有，他曾柄炎岂会甘心？ “自然是不合适的。毕竟人多眼杂，这么多人都看着我一个通缉要犯同当今的连云港知府在这帐篷中密谈，若是曾大人再直截退兵的话，的确不合适。” “小侯爷，咱们都是聪明人，我曾柄炎为官十三载，若是有机会的话，自然也希望可以入得朝堂，真正为咱们大楚效力。有很多话，我看不妨还是明说吧，若总是这般拐弯抹角，岂不累得慌？” 秦云在心底不由冷笑一声，但表面却没有丝毫动静，“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很简单，我自然希望曾大人可以高抬贵手，放水云寨的一众弟兄们一条生路。” “如何放？而且……”曾柄炎顿了顿，“我更关心的是，我可以得到什么？” “很简单，待会儿你我二人闹出些许动静，你再让手底下的官兵将我这要犯拿下，拿下我之后，退兵自然就好说许多了。待到了连云港，你再悄悄命人将我放走便是。至于水云寨这边，我也不会让曾大人难做，往后他们会全部从良，再不行拦道掳掠之事。我相信曾大人也不想将一群亡命落魄之徒真正逼上绝路吧？” “还有呢？”曾柄炎直勾勾地盯着秦云，刚才秦云所说的那些不过都是浅显的，对于他本人来说没有丝毫好处。他又怎会让自己做这种赔本买卖？ 秦云笑了笑，“往后我秦侯府便是曾大人的仰仗，待此事解决之后，我会修书一份呈递给家父，让家父好生照顾曾大人。” 听到这曾柄炎才露出了喜色，他双手抱拳，“如此的话，就劳烦小侯爷了。” “哪里哪里。”早在和曾柄炎开始聊时，秦云便已经大致摸清楚了曾柄炎的为人，因而他一直吊着此人胃口，到了最后才抛出最有利益性冲击的东西。 对于曾柄炎来说，有什么比傍上朝中大树更令人欣喜呢？ 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待双方都得到应允后，曾柄炎这才和秦云真正达成了共识。 夜深沉，寒风起。 曾浩有些愤愤不平地站在帐篷外，他实在不理解自己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眼见着可以一举攻破水云寨，却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如今更是和这当今要犯在帐篷中促膝长谈。 自己手底下的人看到也就罢了，可这些官兵中可还有桐城知府的兵马啊，若届时事情愈演愈烈，对他们更是没什么好处。 想到这，曾浩不由苦闷。 “来人！”就在这时曾浩听到自己父亲传话。听自己父亲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曾浩赶紧带人冲进了帐篷。 “父亲！”曾浩喊道。帐篷内的秦云看到这么多官兵冲进来居然还十分淡然地坐在火盆旁烤火，看到秦云这副淡然的模样，曾浩更是愤懑。 曾柄炎早已站起身来，“将此通缉要犯给我拿下！” “是！”两旁官兵直接将秦云押了起来。 “先好生伺候着，等明日天亮，再押回知府大牢！”曾柄炎道。 “爹的意思是？”待官兵将秦云押下后，曾浩不由问道。 “浩儿，你传令下去，明日辰时我们便退兵返回连云港。” “什么？！”曾浩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怎么，没听明白为父的话么？” “为什么？明明我们对水云寨已经唾手可得……” “不成器的东西，若是只知打打杀杀，格局太小又如何在朝廷立足下去？很多时候，咱们需要往大局面考虑，和往后前途无限相比，这区区一个水云寨，又算得了什么呢？”曾柄炎冷笑。想当初他选择和吴老三合作，密谋攻打水云寨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功劳罢了。 如今既然有傍上大树的机会，区区小功劳，已经不足挂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