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寡人

    王碧水顿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一句“不要”卡在喉咙处，呼吸停滞。儿时最好的玩伴，白炀村落仅存的后人。天意弄人，竟然让其中一人眼睁睁看着另一人被死亡吞没。

    金色光华挥洒而出，落入手中，化作一柄巨大的十字架模样。漆黑古朴的外表下，却有着缕缕金色丝线飞速流转。自从那次之后，古今十字架失去光华，就一直变成了如此模样，也不知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方一想到这个，不由自主的便又想起张奕轩前辈，心里的悲伤更增不好。

    就在这时，那黑蛟的身体僵住，巨大的瞳孔圆瞪，像是遇见了什么吃惊的事情。

    天地间风起云涌，乌云密布，一改刚开始的大好风光，变得天昏地暗，像是什么大魔头出世一般。黑色的云彩化作条条带带，在空中盘旋，在黑蛟抓住小胖的爪子上汇聚。那团黑雾不散反聚，黑雾弥漫，渐渐包裹住黑蛟的身体。那黑蛟想要挣扎，却赫然发现，根本不得动弹。

    巨大的身体簌簌发抖，眼中满满的皆是恐惧，刚开始的那盛气凌人之势陡然消失，由老虎变花猫。形势转变之快，完全看花了王碧水的双眼。

    nongnong的黑雾之中，透露出一股隐隐的霸王之气，肃杀之气。

    难道是小胖？黑甲身？

    王碧水隐隐猜到了什么，身影闪动，几步化作一步，此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流星赶月般挥舞古今十字架狠狠砸入黑雾之中，击落在黑蛟庞大的颈上。

    此时到了近处才赫然发觉，王碧水心里大为震惊，对比此时的黑蛟来看，自己的身躯是多么渺小。在这黑雾之中，黑蛟的身躯竟然比之刚才又大了不少，此时的自己竟然只有它几块鳞片大小。

    不过刚刚这一击的伤害却十分可观，黑蛟明显吃痛，怒吼咆哮，鳞片翻飞脱落，鲜血如喷洒而出。仰天长啸，一团巨力将王碧水弹开，正想要回身打击。

    从哪黑雾之中传出一声怒吼，与黑蛟的完全不同，沉闷却不失霸气。黑蛟闻之变色，身体僵住，一动也不敢动。那巨大无比的身躯竟然开始缩水变小，黑光萦绕间，渐渐化成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形象。

    身着宽大黑袍，长袖鼓舞，黑发如柳絮飘扬。额上皮肤皱褶，如无数冲刷出的沟壑。倒八字浓眉深撇，粗大的青色眼睛，如蛇一样细长的黑色瞳孔，凶煞之气泠然毕现。鼻孔粗大，紫唇厚实。鬓角满是细小的鳞片，而非胡子。双手皆只生三指，指甲如钩，锋利无比。

    不过此时他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虚弱无力，那透着凶光的眼睛也变得缓和。脖子后一道小却严重的伤口，鲜血依旧流淌不止。

    黑雾消散，王碧水被眼前的所见所怔在原地。小胖看上去毫发无损，开始受的伤也早已好遍。而他的模样，他竟然变得与这大汉有几分相像。同样的额头上皱纹深长繁多，倒八字浓眉，眼睛瞳孔也毫无差别，只不过小胖的眼睛是金色的，而那黑蛟却是青色眼珠。鼻孔粗大，厚实的紫色双唇。全身漆黑色的鳞甲密密麻麻，黑亮通透。若不是脸蛋与小胖还有几分相似，还真是会认不出来。

    “小胖，你没事吧，刚刚怎么了？”虽然对于小胖的变化有些吃惊，但是毕竟还是小胖，关心的问道。

    “尔是何人？未曾瞧见寡人正在管教门户吗？还不快滚！”最后四个字如惊雷轰轰，恐怖的气息仿若来自远古，来自寒潭深处，冰寒彻骨。飓风卷起衣襟，摄人心魄的威势让王碧水睁不开眼睛，身体簌簌发抖，脑海在瞬间陷入空白，腿不由自主的朝后退走。

    他是谁？他不是小胖！

    与小胖的说话语气也完全不同，那气息，宛若王者，还自诩寡人之称，他究竟会是谁？王碧水突然想起在精灵族被妖伯侵占身体的族长，莫非小胖也是如此？可是刚刚这么短短一瞬，就这样把小胖给侵占了？

    那黑蛟此时竟然一动不动，似是被‘小胖’威慑到，瞳孔扩张，粗壮的双腿竟然微微颤抖。

    王碧水顿住脚步，转身回头：“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事光明正大的解决，何必潜入小胖体内作祟？”

    不只是‘小胖’惊住了，那黑蛟也愣了愣神，目光僵硬的转向这边，不曾想到他居然敢回头叫嚣。眼波迷离，随即嘴角一抹苦笑带过，脑袋低垂下去。跪倒在地，有如坐定。

    那‘小胖’脸色变得凝重，目光横过来，让碧水一阵胆寒。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扑来，手脚均被禁锢，动弹不得。一只巨大的黑雾缭绕的爪子从天而降，五个指头，虽然是黑雾凝聚而成，看上去对比黑蛟的巨爪有过之而无不及。

    仿佛千斤压顶，头痛欲裂。那巨爪靠近了王碧水的脑袋，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呼吸着的仿佛不再是空气，而是死气，堵住喉咙，呼吸停顿。

    就在巨爪想要抓入王碧水身体中的时候，他手上的古今十字架像是大梦初醒，荡出一圈金色光波，手脚的束缚与此同时被悄然解除。

    王碧水反应何等之快，挥起古今十字架便迎上空中的巨爪。金芒暴涨，形成一道圈形屏障挡住空中急剧降下的巨爪。

    那‘小胖’似是未曾想到会有如此一幕，轻声咦的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王碧水的抵抗，也不动作。因为他倒想要看看，虽然死亡已成定局，但这螳臂当车，究竟能否令他的期限延长多久呢？

    黑色的烟雾从爪子上弥漫开来，渐渐开始笼罩金光，吞噬王碧水的身体。待到金光消散之刻，便也是王碧水死亡之时。

    那黑蛟此时也抬起头来，看着王碧水与‘小胖’的对抗，眉目间流出淡淡的惊讶，但随即还是微微摇头惋惜，目光中已然满是绝望与悲伤。

    往时的记忆仿佛流水般在眼前再次趟过，悲从中来，不禁仰天长哀。“天啊，昔日苟且的我，今日难道还是要葬身他的脚下？”

    空中一声轰然爆炸声传播开来，巨爪幻灭，王碧水手中紧握的十字架依旧扛不住这变态的力场，脱手而出，化作一缕金芒回到王碧水的手心。王碧水倒在空中，衣衫褴褛，口中鲜血直冒。身子都似是散了架，完全动弹不得。

    “寡人放你一命，你不珍惜，现在谁能救得下你？天王老子下来，寡人照收不误！”话语霸气泠然，毫无畏惧之色，就像是天地间最狂妄的魔头，此时竟已自称寡人。

    王碧水也已经绝望，刚刚的爆炸若不是古今十字架在最后一刻将自己守护在金光内，那现在已经没有王碧水这个人了，恐已灰飞烟灭。

    空气中突然伸出四只爪子，抓起毫无反抗之力的王碧水的四肢，渐渐的朝外撕扯。那‘小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但那令人胆寒的气息却未曾消失。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令王碧水浑身一个寒颤。“感谢寡人吧，能够亲手杀掉你！”

    他在身后！

    王碧水如芒在背，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千万种死亡的场景，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心底爆发。可能，这次真的是死亡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