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梅
“周文王第一百九十六代孙老二！” “姬潜龙！” “冬虫夏草！” “冬瓜！” “吵什么呀？还喊自己的诨名？” “哪叫你不答应人？在想什么呢？”说着，赵雅芝两手背在背后，手里拿着一本发黄的书来到姬潜龙的面前，笑嘻嘻地低头盯着他。 虽然他低着头，仍然能看出他的脸色凝重。在凝重里又带着疑惑，这一点她立即就感觉到了，他们是青梅竹马。 他依然靠着大树坐在地上，意识她已经来到跟前并盯着他，也抬头看了看，脸上已经充满笑容，在笑容里带着不经意的温柔。她浑身一颤，好像对这种温柔渴望已久，这样的俯视还是第一次。他的嗮得黝黑脸庞比以前更加英俊了，而眼神却散发着迷茫。 她的脑海里却出现一个声音，好像代表她在问：你迷茫什么呢？便不由自主地缓缓蹲下去。也分不清是对温柔的渴望拥有，还是因为对迷茫的探究，还是兼而有之。 但他又低下头，自顾自想他的心思了，又回到两小无猜的境界里去了。而她并没有停止，直到两头相碰，她的脸一红，后退一步，站直身体。 “你这是在干什么？碰出包来，丑死你!”他有力但温和地说完迅速起身，对她笑笑，“哼哼。”他伸出他的右手侧身向她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动作，她便笑开了花，放开两手，左手继续拿着书本，挨着他的右手手掌向上微微向前平伸，并道：绅士您先请！”，两人哈哈而笑，好像回到从前，但以前像今天的情景相互会“使用“咯几”声和假动作“偷袭”嬉闹的。 实际上，今天两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伙伴，都各有心思！ 她右肩靠近他，坐到大树那边的长石条凳子上，左手顺势将书也放在凳子上，空出手来，两手在胸前交织，时不时地翻转，相互捏一下，两眼看着前方。凳子前面就是蔬菜大队的蔬菜田，过了蔬菜田就是护城河，而护城河对面就是县城，县城的西面九十里是省城，她们全家包括她外婆即将搬迁到那里生活。她不做声，在等他跟自己说，要分别了，他知道他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 童年的感觉刚刚找到，就很快溜走了，这一回他们必须面对现实，必须开始新的篇章！ 他的两腿微微叉开，手放在大腿上并紧紧相握，像是紧握住什么东西似得的。低着头，但并没有看地。而是在考虑怎么说才好。一时竟然不知怎么说，于是没话找话地问她， “是谁告诉你我是文王什么的？” “大哥呗。”大哥，其实是他大哥，而她说成“我们的大哥”的口气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上次大哥回来探亲，去我家看我爸，和我爸爸闲谈家世的时候说的，我在旁边听到了。” “自己喊自己冬瓜，好意思吧？你还是冬瓜吧？” “我就要喊，哪叫你不答应的？哪叫你给我起这个诨名的？” “你不是也给我起了冬虫夏草的诨名？”话音刚落，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记得蛮清楚的。”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但她却接过来说，“当然记得，你不记得啊？不但记得，而且算数。”她低头看了下手指， “我也记得。”他接着说了。 “算数吗？”她问。 “讲的话多呢，都算数啊？”停顿了一下，“冬瓜就不能算数了，都长这么苗条了。” 她的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当然他是看不见的，因为他没有看他。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说的什么？” “我说是关系。”“最好的关系。”她又补充。 “最好的关系？”他偏头望了望她，若有所思。继而道，“最好的关系就是拜堂成亲。” 她一听到这句，脸刷地变成通红了。便扭过身躯，低下头捂住脸，而右手下垂并向他来回摆动手掌，意思是不要再说了。他注意到了，盯着看了看，发现手心满是汗汁，并发红。不知怎么的又像从前那样逗她乐：“鹅鹅鹅，曲颈向地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他曾经在给自家鹅群做记号的时候，给他们两人的手掌也用红洋水染红，并朗诵着名诗句学着鹅群的样子游泳，但此刻实在是文不对题。一说出来，他就觉得不妥，因而楞在哪里了。 “你瞎说什么？”她露出似笑非笑噌怪的表情并举起一双粉嫩的玉拳向他砸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他及时地抓住了她的手。这个过程有以前的影子——吵得近。 四手相握，四目相接！ “雅芝！” “潜龙！” 紧接着的两声急促的呼喊声从后面不远处她外婆家传了出来！是她mama在呼喊她。 他俩闪电般松手，一骨碌从石登上弹起。她用双手按了一下胸膛，转身弯腰用双手捧起凳子上的书，迅速地塞到他的手中，两眼盯着他急促地说。“一定要看，认真地看。”看他用劲点头，转身跑向正向这里走来的她mama身边。 “mama，我在这里。”她一边跑，一边说。 “知道你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的？外婆告诉你的？”她用主动询问掩饰自己，影响mama思维。在离mama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打量她mama脸上的表情，但她没有看出什么“意思”，她就松了一口气。其实，紧张感来自她自己的内心，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有“意思”，怕被发觉。 她停下脚步也是想影响mama的决定，心想mama看见自己，就会回头，那么自己再跟在后头回去。但她mama并没有停下她的妈步。 “外婆倒没有告诉。”母亲看着女儿，好比看掌上明珠，脸上露出温和的表情，径直向她走来。她见状则起步回外婆家，低头从mama身旁走过，mama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她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来， “mama，你找我干什么？外婆午睡起来了？”她问她mama，是想她mama停下来，但这并没有影响到mama。 她站在那里，往外婆家走的姿势没有改变，但头尽量偏了过来，她在等mama的回答！但她mama径直地朝石凳子这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