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起事（五）
“呵呵，原来是几个手下败将啊！” 蔡一铭看着这几人，一下子似乎有变成了一个街头痞子的样子。 “混蛋，死到临头还敢叫嚣！” 桦山久守大声的吼道，同时一手按着自己的武士刀，疾步的向蔡一铭走去。 那天击败他的林觉，而不是这个被自己带人群殴的小偷！ 蔡一铭轻蔑的看着他，身体纹丝不动。 有些人，是始终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桦山久守大喊一声高高举起长刀全速冲了过来。 蔡一铭的属下立刻向前几步，将他护在中央。 然而蔡一铭却一把将他们推到一边。 霎那，寒光闪现，风驰电掣。 当桦山久守的刀锋靠近自己的颈部时，蔡一铭下意识的往后一仰。 正当对方想出第二招时，蔡一铭已经一个空翻，趁势双脚勾住他的下巴，狠狠的往身后一送。 只听得“噗通”一声，桦山久守身体失控的飞了出去，落在敌军丛中。 几个战士立刻涌了上来，将他控制住。 蔡一铭安稳的落在地上，冷笑着看向那个身形魅惑的倭国女子。 “好了，下一个！” 他拍拍手，语气中充满嘲讽。 然而让他感拿到些许惊讶的是，那个女子在看到桦山出糗的时候，竟然瞳孔中闪过一丝笑意。 而且是是一种得逞的笑意。 “真是个可怜的男人！” 蔡一铭看了一眼正痛苦呻吟的桦山久守，心里暗道。 然而这时，那女子突然发动，她猛的抽出腰间的长刀向前狠狠的一挥。 “萨摩的勇士们，建功立业之日就在今朝！” 她说的是日语，但是蔡一铭字字听得真切。 此话一出，她身边的数十名武士一下子奋勇争先。 果然是，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这些狂热的战士在女子的命令之下，连基本的战斗阵形都忘了。 以至于最后相互推搡到一起。 “所有人，跟我上！” 蔡一铭缓缓抽出腰刀，冷静的看着对方的阵势道。 两拨人很快冲击在一起，双方都奋力的厮杀，不肯服输。 蔡一铭灵巧在敌阵中闪转腾挪，放倒一个又一个的对手。 鲜血的气息伴着惨叫声在夜空下回荡，双方不断有人倒地。 这已经成为蔡一铭入城以来最激烈的异常战斗了。 然而，在方才的狂热逐渐消退之后，倭人的颓势渐显。 蔡一铭在杀死一名负隅顽抗的对手之后，抬起头来下意识的去搜寻那名女子的身影。 但只看见她匆匆忙忙的走进偏殿之中。 “不好！她要跑！” 蔡一铭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声东击西之计。 他奋力的开出一条血路，朝着对方的身影追去。 此时越来越多的倭人武士也发现自己的首领竟然逃跑了，士气瞬间降到冰点。 此时的偏殿中灯火已被熄灭，到处是一片狼藉。 仿佛是女子故意给蔡一铭留下的障碍。 但是这些被放倒的桌椅板凳什么的，对于蔡一铭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孤身一人穿过阴森的殿宇，脚步加快，以使那个轻盈的背影始终保持在他的视野之中。 当他最后穿过一个被人为开凿出来的窟窿之后，眼前的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眼前的百步之内到处是奇峰怪石，而百步之外则是万丈深渊。 急剧的夜风拨动着山顶的气流形成大片大片的云团在深渊之中盘旋回转。 蔡一铭知道，首里王城依山而建，自己这已经是到山顶了。 他飞速的向着左前方的山峦之上追去，在那里，一个蒙面的倭国女子正艰难的拖着一个男子往前奔逃。 那男子而立之年，但是孱弱无比，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累赘。然而却让这个女子如此重视，看来一定就是此时的琉球王尚丰了！ “你还要追吗？” 此时，不堪重负的女子竟然停下脚步来，回过头冲蔡一铭嚷道。 “你乖乖举手投降，我绝不伤害你们两个！” 蔡一铭也停下脚步，在数十步外看着她回应道。 女子没有说话，她扭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 那是一片断崖！ 而与此同时，在欢会门的脚下，进攻的倭人已经堆起了尸山。 数架云梯耷拉在城门之上，熊熊燃着火焰。 双方已经激战了两个时辰了。 梁博的手臂被火铳击中，此时正躺在一堆干草上接受着大夫的治疗。而耳边仍旧在响起密集的枪声。 “梁宏，我们还有多少人？” 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起来。 “还有，还有大约七十人......” 梁宏粗略的看了一眼周围仍旧在顽抗的战友，带着哭腔回应道。 倭人的战斗意志他们早就听说过，今日可谓是好好的领教了一番。 在两个时辰之内倭人攻上城头十几次，只是万幸在梁博的身先士卒鼓励下，战士们一次又一次的将敌人又赶下了城。 然而此时在感叹敌军意志的还有本田亲政。 十一年前，他随军征伐琉球。一样的城墙，甚至现在的还要更加破旧一些，但是现在他属下的伤亡已经超过了对方。 这个时候，欢会门的城门洞里发出一阵一阵的摩擦声。 是巨石与地面的碰撞。 “大哥，倭人在移动堵门的石头！” 梁宏紧张的报告道。 “用火油，用弓箭，阻止他们！” 梁博就咬着牙自己勒紧绷带，站了起来。 此时梁宏的脸色却是非常的难看。 “怎么了，还愣着干什么？” 梁博呵斥道。 “哥，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梁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起梁博一脸的震骇。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将士，他们大多数已经从箭垛上退了下来。 就那么绝望的站在那里，空洞的眼神看着梁博。 “没有了弹药，把城墙上的砖拆下来，给我狠狠地砸！” 梁博立在高处，浑身血污，过于激动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夜叉。 众人闻声立刻慌慌张张的朝城墙的破损处涌去，将城头的石砖一块一块的掏出来。 “梁宏，泊港的战斗结束了，马上派探子出城查看情况！” 梁博大声的命令道。 “是，我亲自出城！” 梁宏跪在地上大声的喊道。 一根粗粗的绳索很快从城墙上放了下去，梁宏站起身来，深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大哥，弟弟此去，若是泊港已经落入我军之手，那固然好。如果大军袭击泊港被击败，那我也难逃一死。只希望大哥可以不辜负伯父的一片赤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向着梁博最后行了一个跪拜之礼，然后便翻身出城，向着无尽的黑夜之中摸索而去。 而这个时候，在那霸的泊港之外，一支七百多人的队伍正向着首里城极速前进。 他们各个全副武装，一面大大的明字旗帜高高飘扬。 陆渊和林觉站在路边看着一个个的士卒从眼前通过，一种征服天下豪情贯彻了他们的心扉。 “也不知道大哥和一铭怎么样了！”林觉突然开口道。 “我也担心他们，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担心也没有用。还是尽全力做好我们自己吧！” 陆渊神情严峻的看着远方的黑夜道。 “天亮的时侯，我要让首里城的百姓看见真正的曙光！” 此时的山顶断崖之处，蔡一铭独自一人与那倭国女子依旧还在对峙。 但蔡一铭似乎发现了女子突然停下脚步的原因。 “你已经身处绝境了，只要你能迷途知返将尚丰王交给我，你想去哪都成，没人会拦着你！” 蔡一铭大声喊道。 女子还未说话，他身边的尚丰却是一脸的惶恐。 “不，不要将我交出去，我愿意生生世世都做岛津大人的一条狗，请你千万不要把我交出去啊！” 他可怜兮兮的哀求着，仿佛是下一秒就会被交出去被处死一样。 “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把他放了，你就放我走！” 女子的声音有些犹豫。 蔡一铭听出她确实有些害怕。 心里不由的得意起来。 此时，在蔡一铭的身后，他的数十个部众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女子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那些部属全部都已经被杀死了。 她想到这里，暗道一声时运不济。 突然飞起一腿，将这个把自己比作倭人看门狗的尚丰踹了出去。 蔡一铭连忙派人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来。 可此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尚丰竟然毫无羞耻的向着女子爬过去。 拽住她的腿大声的求救着，祈求着对方能够收留自己。 蔡一铭被这一幕震惊的嘴角微微抽动。 “殿下，我们此次举义只是为了驱除倭人，绝不会伤您半根头发丝儿的！” 蔡一铭紧走几步过去想要将此时解释清楚。 “不，不！” 此时尚丰却疯狂的躲避着蔡一铭，向着女子的身后藏去。 而那里的石块却突然松动起来。 “殿下！小心！” 蔡一铭和其他几个部下大声的话喊起来。 女子也是一惊，回过头去。然而，此时已经晚了。 偌大的断崖忽然一下子坍塌下去，连带着身子不稳的尚丰也跟着掉了下去。 “快救人啊！” 蔡一铭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一把将女子撞开，向着断崖的方向冲去。 他的身子向外探去，伸出手想要将尚丰抓住，但是后者却出人意料的一把将他的手拨开。 任自己的身体自由落体的向着深渊的底部落去。 而此时，蔡一铭脚下的土石也开始垮落下去。 “小心！” 身后的女子惊呼一声，一把将蔡一铭拉了上来。 而惊魂未定的蔡一铭会转过身来，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顺势一把将女子的面纱揭下。 眼前，一张绝美的面容出现在视野中，蔡一铭看的愣了，一时不知所措。 女子突然发力，将蔡一铭往远处一推。 他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两人的脸上皆是一副惊愕的样子。 看着女子重新戴上面纱，一瘸一拐地经过自己的身旁，朝着远处的山峦走去。 蔡一铭这才发现她的脚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扭伤了。 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想喊住那个女子，但是看了看周围走过来的诸位弟兄。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