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婚变（七）
“天啦！母亲，肯达尔怎么可以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凯瑟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与谷子早就在失落之地结婚了，他怎么可以强行拆散我们呢？这样的要求我绝对不会同意！” 劳蕾尔叹了一口气道：“你叔叔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任何事都只是考虑个人的利益和感受，一点都不顾及他人……” 在劳蕾尔的脑海中，她又回忆起少年时与格芬哈特和肯达尔两兄弟在一起的日子。说实话，少年时的肯达尔孔武有力，活泼好动，天性率直。他会说俏皮话，会对女生献殷勤，是很多怀春女孩心仪的偶像；而格芬哈特却少年老成，老实巴交的，象一个锯掉嘴的葫芦，三杆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劳蕾尔心里把格芬哈特当成大哥哥一般看待，而格芬哈特也的确像大哥哥一样呵护着她。从内心来说，劳蕾尔喜欢肯达尔更多，跟他在一起感觉很轻松，可以在一起疯、一起野，而在格芬哈特面前只能规规矩矩的，表现得要象一个淑女。 不过劳蕾尔最后还是屈从父母亲的建议，嫁给了格芬哈特。他们当时考虑的也许是家族的兴衰更重于个人的幸福，为此让年少的劳蕾尔很伤心，清晨时的枕边经常湿透一大片。完婚后，格芬哈特顺利地成为埃拉西亚王国的王储，而肯达尔做为兵马大元帅率部戍边。 但是慢慢的，她很欣慰自己能嫁给格芬哈特。格芬哈特办事沉稳，对自己疼爱有加，百般呵护，这让她感觉很幸福。肯达尔初任大元帅，立刻表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却有点莽撞冲动，刚愎自用，因此没少犯错。 当她为人母之后，方才明白了当时父母亲的用意，也明白了老国王为什么会把国王之位传给老成的格芬哈特的原因，而不是传给冲动的肯达尔。她也开始学习用成熟的眼光看待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事，逐渐成为一名出色的政治家。 “母亲，您为什么不说话？”凯瑟琳担心地望着劳蕾尔道：“您不会也认为我和谷子分开，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出路吧？” 劳蕾尔吻了吻凯瑟琳的额头，怜爱地道：“除了政治家之外，我还是一个母亲。肯达尔所做的无非是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找一个强有力的人守护着他的女儿。他都能那样做，我为什么要因此牺牲我自己女儿的幸福？做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能比跟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更为重要？” “谢谢您，母亲！”凯瑟琳幸福地依偎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nongnong的母亲味道。她低声道：“我们应该能够想出办法的，一定能！” 唉，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呢？固执的肯达尔国王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步，他考虑的是他自己女儿的幸福，这跟劳蕾尔护犊子是一模一样的。 艾德里德、阿德拉依然在外面袭扰着斐欧纳大军的侧后和两翼，但这并没有阻止斐欧纳大军的前进步伐。每天都有大量的难民扶老携幼逃进斯坦德威克城堡，城堡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谷子啊……为什么每次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总不在我的身边？”望着城外络绎不绝的难民潮，凯瑟琳哽咽着道。 斥候带回来的消息令她很吃惊。斐欧纳的大军已经紧逼斯坦德威克，先头部队已经洗劫了前方距离城堡三十余里的一处村镇。 “该死的恶魔！他们有多少人？”凯瑟琳咬牙切齿地问道。 “公主殿下，恶魔大军的先头部队大概有一万人。” “肯达尔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吗？” “还没有。他只不过是将周围的军队收缩了起来，守在通往铁拳城堡的几处要塞。看这个样子，他是不会派出军队阻挡斐欧纳的大军的。”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凯瑟琳点头道。 “看来你叔叔肯达尔很希望你和斐欧纳两人先拼个两败俱伤，他好从中渔利。”劳蕾尔忧心忡忡地道。 “可是埃拉西亚的人民正在受难！做为埃拉西亚的国王，他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 “他见到的血腥足够多的，早就习惯了！我并不认为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会让他感到丝毫愧疚。即便鲜血流得再多，他也不会因此而回心转意。” “可是这样一来，斐欧纳会从从容容地将我们各个击破的！难道他竟然看不出来？” “对于他来说，现在他同时有你和斐欧纳两个敌人。还有什么能比借一个敌人的手去消灭另一个敌人让他高兴的事情呢？” “他会因此蒙受惨重代价的！”凯瑟琳下令道：“传令军中各营，立刻准备出发！我得先给斐欧纳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埃拉西亚的人民是不容侵犯的！” “你……唉，你要小心点！”劳蕾尔担心地望着女儿。 “我会的，母亲！您就等着我凯旋归来吧！” 凯瑟琳跨上黑龙，高高地飞翔在天空。脚下蜿蜒着近三万人的精锐军队，一望不见边际。 地平面上腾着几处nongnong的烟雾。那是正被斐欧纳的先头部队焚毁的村落么？ 当凯瑟琳到达被焚烧的村落时，恶魔军队已经散去，只剩下满地的血腥。 村民们呢？他们都去了哪儿？ 在熊熊燃烧的烈火迸发出的噼啪声中，她听到了小孩子的哭泣。她立刻循声找去，血迹染红了她的战靴。 在村尾的一株大树下，她发现了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哇哇大哭！ 那是一株高大的老槐树。在秋天寒风霜刀的肆虐下，原本高悬在枝丫上的树叶纷纷回归大地，变成尘土，只剩下笔直而遒劲的树枝。 当凯瑟琳第一眼望见那株大树的时候，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震惊得几乎站不稳脚步！ 天啦，这些灭绝人性的敌人们究竟干了些什么？！ 长矛一般的枝丫上，到处都戳着许多村民的尸体，组成一幅骇人的血rou拼图！ 凯瑟琳全身颤抖着，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俯身抱起了那个小女孩。 整个村庄就只剩下这个小女孩了吗？天才知道她是如何躲过这一场浩劫的？！ 小女孩仍旧只是哭，哭得凯瑟琳的心一点一点地破碎。 树上悬挂着那么多尸体，哪一具才是小女孩的亲人？ 跟随而来的是哈特率领的骑兵队。他们见状全都跳下马来，默默地站在树下。 “哈特，传令各军，立刻给我找到这群刽子手！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全歼这群恶魔，绝不允许放走其中的任何一个！” 凯瑟琳的声音完全变了样！她的喉咙因为愤怒而嘶哑，甚至几乎喷出了火苗！ 战斗在日落前结束。一万恶魔军队被凯瑟琳的三万大军合围在山谷，紧紧地挤在一团，惊恐地望着漫山遍野的战士。 恶魔军队组织的数十次冲锋都被坚不可摧的剑士盾阵给挡了回来。无数的弓箭、火球和闪电在他们的阵营中落下，身边倒下的同伴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几百名恶魔战士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哈特高举着手，长弓兵们已经将弓箭搭在弦上，只待一声令下，最后这群恶魔战士将会变成一团刺猬。 凯瑟琳下令道：“带走这些人！让我们的人民去宣泄他们的愤怒！在通往斯坦德威克的每株树上都挂上恶魔的尸体，让他们知道入侵埃拉西亚会有什么可怕的结果！” 当大军返回斯坦德威克时，夹道欢迎的人们见到这群恶魔俘虏，无数石块立刻将他们砸得头破血流！愤怒的人们掀起一波又一波汹涌的人潮，押运的士兵们被推攘得纷纷后退。 “打死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活着！” “让这群该死的恶魔替我们的亲人偿命！” “……” 凯瑟琳站在斯坦德威克广场上的英雄雕像下大声喊道：“斯坦德威克的居民们！你们听我说！” 望着血染战袍的凯瑟琳，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数千年来，埃拉西亚遭受到无数次入侵。但是，我们的祖先浴血奋战，以他们的勇猛和顽强，击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现在，我们仍在奋战着！任何妄图侵略埃拉西亚的敌人，都将在我们的刀剑之下瑟瑟发抖！他们将因此丢下无数具尸体，再一次被埃拉西亚的勇士们击败！” “如果历史还没有让他们汲取教训，那就让我们用刀剑再一次提醒他们：埃拉西亚是永远无法战胜的！” 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看吧！这些可耻的入侵者！他们也在我们的怒吼声中颤抖着！难道你们也知道害怕吗？！当你们的刀剑劈向手无寸铁的村民们时，你们可曾想过，这一切马上将轮到你们头上？” “我不会让你们象狗一样死去！我会让你们荣耀地战死！我宣布，在市中心的大竞技场，我们的勇士将勇敢地迎战这些无耻的恶魔！” “斯坦德威克的居民们！在光荣而神圣的大竞技场，你们将亲眼见到，我们的勇士是如何与敌人作战的！为我们的勇士欢呼吧！胜利将属于斯坦德威克，胜利将属于埃拉西亚！！！” “万岁！” “凯瑟琳女王陛下万岁！！” 人们情不自禁地呐喊出心中的呼声！ 在国会大厦门口，劳蕾尔含着热泪，为自己的女儿奋力地鼓掌。陪在她身边的还有十来个国会议员。 “她真的很棒，难道不是吗？” “是的，摄政王陛下！她真不亏是您和伟大的格芬哈特国王陛下的女儿！” “她让人们不再为战争感到害怕，而是燃烧起了他们心里头的斗志和勇气！” “她是埃拉西亚未来的希望！只要人们心里怀有希望，那我们就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摄政女王陛下，肯达尔国王的建议您考虑得怎样？虽然这个时候提这个建议不合时宜……但我相信如果能顺利地让肯达尔国王退位，塞亚公主和凯瑟琳公主结成同盟，她们会很快地结束战争！” “我不会向肯达尔妥协的！难道你们也赞成他那卑鄙无耻的建议？”劳蕾尔立刻瞪眼道。 “您是一名出色的政治家，您知道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政治效果，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你们不要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摄政王陛下，您一定要认真考虑！不要因为凯瑟琳公主是您的女儿，您就失去了理智……” “她让我相信，没有肯达尔，我们同样能够取得胜利！”劳蕾尔坚定地道。 “那还得等多久？即便我们赶走了斐欧纳，那又不得不回头面对肯达尔！难道您愿意见到埃拉西亚发生内战吗？” “你们别说了！为了这该死的政治，难道我就得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你们错了，为了她的幸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但请您别忘了，您还是艾恩法斯特家族的一员！请您看看广场上这些无辜的士兵和人民吧！在经过的漫长战争和内战过后，他们之中会死去多少人？摄政王陛下，他们的生死，如今都掌握在您和您女儿的手里！” “最好你们先死吧！我不想再听你们唠唠叨叨！”劳蕾尔愤怒地道：“要是你们跟战士一个年龄的时候去死，你们墓边的树木早就合抱了！” 议员们表情错愕。劳蕾尔急匆匆地走进议会，扔下一堆老头站在那干瞪眼。 “她就象一头母狮，用生命保护着自己的孩子……”一个老头摇头道。 “给她点时间考虑吧！她是一个伟大而睿智的领袖，我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