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雷霆压顶
艾伦一行出了营地，沿着大道走了没多远，就被封锁着路口的城防卫兵给拦住了。 “今天是公主殿下的成年礼庆典，没有邀请函的人，无论是王公大臣，富商名流，一律不准通行。”卫兵统领目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是教皇国派出的教廷使团，专程来祝贺公主殿下成年，你们速速让开，让我们通过。”艾伦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说道。 “有邀请函没有？”统领问道。 “并没有。” “没有邀请函，谁也不准通过，这是命令。” 艾伦大怒：“笑话，我们教皇国的使团，要去什么地方，还需要你们的允许！速速让开，免得让我发飙。” 统领也冷笑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没有邀请函不得通过，这是上面下达的死命令，谁也不许通融。放你们过去，上头责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今天我看谁敢拦我，给我上！”艾伦大吼一声。他的话刚落音，最前面的梅林和盘牙又开始迈步，后面的守护骑士也原地踏起了步，准备随时前行。 “全体准备，凡是硬闯关卡着格杀勿论。”统领抽出长剑，指着天空说道。城防卫兵也纷纷刀剑出鞘，长枪斜指，弓弩上弦，准备随时应战。 “停——！”艾伦喊了一声，梅林和盘牙停了下来，后面踏步的守护骑士也恢复了站立姿态。统领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他还真不信今天有人敢硬闯关卡，无论一开始多么嚣张的人，到了要动刀动枪动真格的时候还不乖乖认怂。 “这位大人，请问你是光明神教的教徒么？”艾伦这时问道。 “是又怎么样？”统领傲慢地说道。 “那你今天早餐前向神祈祷了么？”艾伦接着问道。 “那是当然。你们再不退去，我就要派人轰你们走了。”统领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 “你撒谎！”艾伦突然大喝道，“你目光闪烁，顾左右而言他，一看就是在撒谎。不仅是对光明神教撒谎，更是对光明神撒谎，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教徒，而是一个叛教者，一个渎神者，一个异端。来人，把这个异端给我抓起来，等拷问出他的同党后，再送上火刑架。” 不等统领反应过来，盘牙已冲到他的面前，左手单手擎旗，右手抓住他的左臂，往背后一扭，把他扭送在地，然后右脚又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身上。统领周围的卫兵正要出手解救，只听见艾伦喊道：“异端，以及异端的同党，全部都要处死。光明神教的骑士正在擒拿异端，不相干的人全部闪开，免得殃及池鱼。” 周围的卫兵全都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阻拦一切没有邀请函的人通过，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们，如果碰到教会的人在捉拿异端，他们敢怎么办。唯一有资格向他们发号施令的统领，现在已经被踩在地上，当做了异端。他们中间大部分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巴黎人，惩戒骑士当街抓人杀人的事情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也都听说过，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不要说率属于巴黎市的安保力量，就是皇宫的禁卫队，也是避之不及，根本不敢过问，生怕把自己给牵连进去。一旦被抓进教会的监牢，活着出来的少之又少，完好无损出来的，从来都没有。从教会的监牢中捞人，可比从最臭名昭著的巴士底狱中捞人困难多了。 见城防卫兵都没有动手，艾伦满意地点头说道：“很好！看来他的同党不在这里，至于在哪里，等今天参加完庆典，回去之后慢慢拷问吧。不过这也说不准，也许他的同党隐藏得很深呢，我得再问问。” 于是艾伦又笑眯眯地朝一位队长模样的人问道：“请问您是教徒么？您今天早饭前向神祈祷了么？” 城防卫兵们全部大惊失色，纷纷往后退却，生怕问到了自己。就这样，艾伦一挥手，守护骑士们毫发无损地通过了这道关卡，根本没有人再敢阻拦。 到了下一个关口，艾伦正准备如法炮制的时候，就听见一个人怒气冲冲地朝他喊道：“你这不是故意拆我的台么！” 艾伦抬眼望去，当即乐了。原来是吉尔伯特，他这才想起吉尔伯特是巴黎第五区的治安署长，自己现在正在他的地界上。 “好久不见，一向可好。”艾伦微笑着向他打招呼道。 好久个屁，昨晚我才被你坑了一把。吉尔伯特腹诽道，嘴上则说：“我们今天得到的命令，就是禁止没有受到邀请的人通过，上一个关卡的事情，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但在这里，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吉尔伯特大人，我问您三个问题，您答完后我马上掉头，怎么样？”艾伦说道。 “你问吧。”吉尔伯特一阵头疼，他不怕艾伦动拳头，就怕艾伦问问题，可又不好拒绝。 “第一个问题，我没有受到邀请，那您认为我应不应该受到邀请？” 吉尔伯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是刚刚才得知艾伦竟然没有受邀，既感到十分意外，且又隐隐觉得这事情水很深。他想了一下说道：“这件事不归我负责，所以我不便评论。” 艾伦并没有纠缠这个问题，继续问道：“我作为教皇陛下的特使，是否要受到邀请，得到允许，才有资格去参加圣女玛格丽特的成年礼庆典？换而言之，是不是没有得到大地的邀请，阳光就无权照向大地？” 听到这个问题，吉尔伯特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艾伦终于出大招了。如果说在上个关口，艾伦把卫兵统领定为异端的理由还有些牵强的话，那么这个问题自己一旦应答不当，那就是妥妥的异端，谁来了都没法为自己开脱。 艾伦更是微微冷笑。光明神教的教义就是光明无处不在，即使在黑夜之中，并由此推导出作为光明神代言人的光明神教也应无处不在的结论，这在尼西亚宗教会议已有定论，任何质疑这一点的人都会被直接定为异端，而且还是危害级别最高的超级异端。如果吉尔伯特在这个问题上应答不慎，作为朋友自己虽然不会让他太狼狈，但狠狠地敲诈一番那是免不了的。 “你有你的道理，”吉尔伯特斟酌着回答道，“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我需要向上面汇报。” 艾伦也没有纠缠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说道：“那第三个问题，你汇报你的，我们继续走我们的，估计我们没走多远你的上司就应该收到消息了。如此可好？” 当听到艾伦问第三个问题的时候，吉尔伯特的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不过听完之后，他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几乎都湿透了，而心脏犹在激烈地跳动着。自打记事起，吉尔伯特就不记得自己这么紧张过。 “可以。”他艰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手一挥，命令身后的卫兵搬开路障，让艾伦一行通过。 前两次艾伦闯关时，随行的守护骑士们虽然表情严肃，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在巴黎这样一个权贵云集、鱼龙混杂的大城市，就算是弗雷里大主教也不能随便宣判谁就是异端，也得考虑各方面的影响。因此他们出动捉拿异端的时候虽然横行无忌，可这种的机会毕竟不多，绝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窝在营地中，进行辛苦的训练和cao典，没什么油水，也谈不上风光，表面上是尊贵的教会骑士，其实还比不上一个负责治安的普通卫兵。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大都出身于穷苦人家，没钱打点关系，早就想去治安署谋个差事了。 不过今天跟着艾伦，见他随口就能把人打成异端，所过之处，无人敢拦，守护骑士心中就像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水那样说不出的畅快。这才是我们应有的威势，以前过得真是太憋屈了。很多人都禁不住这样想道，他们的腰杆也挺得更笔直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稳了，就连踏在地上的脚步也更用力了三分。 而格罗佛队长脑中更是不停地盘旋着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如果自己和艾伦同时向守护骑士们下令，他们会听谁的。第二个问题是，如果艾伦和弗雷里大主教同时向自己下令，自己又该听谁的。弗雷里大主教今天去参加玛格丽特公主的成年礼，并未带上自己，而自己却随着艾伦来了，如果弗雷里大主教知道后心中不喜，当众命令自己撤离，自己又该如何抉择？大主教一向积威甚重，他根本不敢违抗，可艾伦来头更大，手段更凌厉，他更是生不出违逆之意。想到这里，他不禁犯了难。 艾伦似乎察觉到身后格罗佛的心事，笑着说道：“格罗佛队长，我猜你一定是在想，你是光明教会的骑士，还是巴黎圣母院的骑士？” 一听此言，格罗佛脸色大变，他急忙翻身下马，半跪在地上说道：“属下是光明教会的骑士，对于这一点，心中从未有过动摇。” 艾伦没有做声，格罗佛只觉一座无形的大山朝自己压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就在他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忽然听见艾伦自嘲道：“巴黎圣母院的骑士，可不就是光明神教的骑士么，我问的这个问题真没水平。队长你快起来吧，我和你开玩笑的。” 格罗佛现在才体会到刚才吉尔伯特的感受。那种雷霆压顶生死悬于一线的感觉，即便对于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自己，依然是过于心悸。他本来就穿着厚实的铠甲，现在更是大汗淋漓，全身都湿透了。 他站了起来，脸色通红地对艾伦说：“大人一句玩笑之言，但在属下听来，却是当头棒喝，顿时豁然开朗。多谢大人的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