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齐皇的故事（下）
“天下间芸芸众生，每个人其实都有独特的气息，有些人，你明明没有看到，对方身上也没有任何味道，但只要你们熟悉到极致，当靠近的时候便能感觉到……兵器同样也是如此，不论是剑，是刀，还是其他。洪师叔一生阅剑无数，还见过朕的三剑，自然了解了九宫九剑的气息，再说那天任本就杀气极重，戾气浓厚，很容易便可感知出来了www.shukeba.com。” “原来如此。”宋成露出恍然之色，正要在问些什么时，见那曹老太监端着金色的水盆走了进来，捧到齐皇面前放下后道：“年纪大了些，腿脚就不利索了，打水也慢了些，老奴伺候陛下洗脸吧。” 宋成并未再说话，齐皇接过曹老太监递过的毛巾把脸擦干后，曹老太监告退，齐皇又道：“朕的三剑便是天蓬、天芮、天柱。” 齐皇所说的三剑和当初钟明翰告知自己的完全一致，宋成对此自然没有怀疑，却听齐皇接着道：“五年后归来，恰逢武道通天塔开启之时，朕一举登上了第二层，成为当时天下三国最年轻的大士级高手，然后便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真正的也是唯一的齐剑少宗。至于另外两个少宗，在朕等塔成功之时，就已经被先皇杀了。” 听到这里，宋成终于明白了，之前的那个曾害的自己在九剑庄内承受不白之冤的少宗，如今也定然早就尸骨无存了…… 此事宋成早有所料，帝王之道本就是如此，必须要尽量将一切可能的意外抹杀殆尽，不然，总会难免有无穷后患。此事如果是经过自己查探最终确定，那可能对齐皇的猜忌提防会更甚，但现下听对方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便也释然了。 “朕做事比较简单干脆，况且以你的武学资质，只要不出意外，三五年内就能达到大士级修为，再加上你无论是心性品行都很让朕满意，就索性将这少宗之位定下了。” “不过……”齐皇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转而道：“虽然朕对你很满意，但少宗一位毕竟关乎我后齐传承，若非还有其他原因，而且事出突然，朕原打算是再延后几个月的。” “不知陛下要让我去做什么事情？”宋成思绪一转便明白了齐皇话中何意。 齐皇忽然看向宋成的眼睛，定定的注释了刹那，而后凝声道：“等到少宗登基大典后，朕希望你能出使一趟神力门。” 宋成笑了笑，然后面色转归平静，但同时又带着一丝愤怒、也有一丝疑惑，道：“陛下莫非是要我去送死不成？” 事到如今，宋成已然知道，当初与自己大战过一场的越飞流，就是那神力门主左向天的弟子，还是在那一字门内的时候，左向天就将自己逼到了生死绝境，现下若是自己主动前往神力门，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深入狼xue？ 面对如此明显有些不恭的质疑，齐皇却并未动怒，缓声道：“朕知道此事对你来说有些危险，你和那左向天也有不浅的私仇，但你如今贵为我齐剑少宗，等到正式登基后就完全等同于当朝太子，除非他有胆子和朕大动干戈，不然是绝不可能为难与你的。” “你所想的，朕也有所考虑，所以才将登基大典提前到了三日后，为的就是出使安州免去后顾之忧。” “我需要一个理由……不然就算是违背圣命，也恕在下难以听从！” 齐皇面色没有丝毫不耐，微一沉吟后道：“朕一直好奇一个问题，现在就问问你。” “陛下请讲。” “若你身为东唐朝堂的重臣，一日藩郡有谋逆之嫌，但并不确定。若是逼迫太急，反而可能造成误会，将忠臣逼反，最终战火蔓延，荼毒百姓，民不聊生；可若是置之不理，万一那藩郡真有谋逆之心，举兵造反，挑起战事，却又会有同样的结果，你当会如何去做？” 由此言，宋成基本已经猜到了齐皇要自己去安州所做之事，道：“既然陛下对我极为了解，那想来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会做的选择。只是……请恕在下直言……这个理由并不够！” “东唐的百姓，和后齐的百姓，在你的心里，真的会有那么多不同吗？”齐皇稍有些怅然的问道，“朕希望你能扪心自问，好好想下，而不是去顾虑那些传统是非中的条条框框。” 宋成看着齐皇认真的神色，便也认真了起来，明明只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却真的在心中细细的思索起来，于是想到了父母，想到了二牛，想到了楚云，想到了太华宗，想到了琉璃宗，也想到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萧天逸…… 当将一幕幕都在心中过了一遍后，叹道：“每个人的价值观都是不同的，陛下有陛下的想法，我自然也会有我的想法，而且有些事实是天生就注定改变不了的，比如，我终究是生在东唐，长在东唐，我的父母，甚至祖祖辈辈，都是如此……虽然我知道这种想法是狭隘的，是小众的，但我也并非圣人，相反的，大半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刚刚科考失败的东唐书生，这就是我真真切切的想法。若是力所能及，我可以顺手为之，若是影响到了我身边重要的人，我可以全力以赴，但似神力门这等事情，我不会去冒险，况且以齐剑宗在后齐的威慑和底蕴，就算是神力门真的反叛，也不一定会引起生灵涂炭吧？当然，若是陛下强行逼迫，也就惟一死耳，仅此而已。” 惟一死耳，仅此而已。 哪怕此刻冒犯齐皇的风险还要大过出使神力门的危险，但世间的道理有时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因为这只关乎准则，而非胆量。 听到这席话，齐皇神色瞬间变得疲惫了很多，慨然道：“你说的道理，朕虽然并不认同，但是可以理解，朕不会强迫你，此事就此作罢即可……朕知道你留在齐剑宗所为何事，一方面是因着始终不知道朕对你的真实想法，想要探个清楚，因为你很看重恩怨情仇，所以必须要搞明白朕之前在一字门内的所作所为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不是救命之恩……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取得黑鬼怨，好用来救治你的友人。至于这少宗的名头，你却是从未真个在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