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疑点
虽然说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别人敌视的对象,这一回居然还变本加厉的开始扯起了谎来,这让贺宁有些委屈,但汤力这样的态度也或多或少的给了她一些安慰,反正原本也打算能回避的尽量回避,不去与关昕更多的打交道,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纠结太多。所以贺宁和汤力关于关昕的话题也就到此结束,没有继续深入下去,贺宁自动自发的把关昕视为是被父母宠坏了的小女孩儿,其他方面也就懒得再去多浪费脑细胞,时间也不早了,累了一天,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去,洗个澡,躺在床上大睡一场。 只可惜,人的愿望和实际情况似乎总是事与愿违,贺宁回到住处之后,迅速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可是躺在床上之后,她的大脑却觉得异常亢奋,没有办法入眠,于是她干脆在脑子里梳理起白天了解到的那些情况来。 刁念华与庄文彬之间果然存在着不同寻常的男女关系,这一点来讲,对于贺宁而言倒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毕竟在此之前,她和汤力也对庄文彬的生平有过一番了解,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个性的人,那些层出不穷的绯闻和出轨事实都等于是在帮贺宁提前打预防针,这才让她对于两名死者曾经在多年前有过一段婚外情的事实感到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感受。 可是刁念华的遇害,难道就是因为和庄文彬曾经有染么?这就是贺宁眼下心里面最大的疑问了。假如说庄文彬除了刁念华之外再无其他绯闻,一直都是一副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嘴脸,现在刁念华被挖出来曾经与他有过一段感情,甚至还有可能有过一个未曾有机会看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所以在庄文彬遇害之后,刁念华也紧接着步了后尘,这倒是还说得过去,假设大致能够成立,然而事实上庄文彬的滥情已经是铁一样的事实了,和他有过出轨恋情的女性远不止刁念华一人,如果算上被庄文彬日爱日未勾搭过的那种不固定的关系,搞不好就更多了,其他人都活得好好的,比如被许静恨得牙痒痒的李芷慧,怎么偏偏就刁念华出了事? 假设说刁念华的那个旧同事说的关于她在车祸当中掉了孩子的那个传闻是真的,刁念华的的确确曾经怀有过庄文彬的孩子,只不过是在那一次车祸当中失去了,那倒是可以借此而使她变成了与庄文彬有染的诸多女性当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可是这样一来,疑问就又来了,因为十多年前在车祸当中失去了一个未成形的胎儿,为什么会足以构成刁念华被杀的动机呢?这个很难说得通。 如果刁念华与李芷慧的情况差不多,或许还可以将这份嫌疑归咎于其遭到过情感背叛的前夫或者现任配偶,然而刁念华却是一直单身了这么多年,别说是配偶了,就连一个关系比较稳定的固定对象都没有,刁念华似乎在经历了与庄文彬的那一段情之后,就再也没有认真的对待过感情,甚至在疑似因为车祸而失去了腹中胎儿之后,破罐子破摔的开始利用男女关系这种事情给自己牟利起来。 贺宁总觉得刁念华失去了孩子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这可能也是导致了她与庄文彬一段情不了了之的原因,并且从刁念华之后的一些举动来看,她应该是在与庄文彬的分手这件事上受到了感情伤害的,不然没有办法解释她在那之后忽然开始的放纵,这么多年以来,刁念华一直没有好好的去认真谈一次恋爱,没有选择走入婚姻,更没有自己的孩子,有的就只是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住在装修豪华的大房子里,做着一份形同于挂名领工资的轻松工作,终日与一群狐朋狗友在家里面聚会胡闹,按照邻居和同事的说法,甚至会同时与不同的男人保持着关系,年长而有权有钱的,她从对方身上获取利益,年轻英俊的,她则从对方身上满足自己其他方面的需要。从表面上看起来,刁念华的生活可以说是五光十色的,也可以说是堕落糜烂的,但是结合她多年前与庄文彬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毫不避讳的以恋人的身份向单位同事介绍庄文彬,那种小女人般的姿态,贺宁有理由相信她并不是那种真的只想潇洒痛快,根本无心走入婚姻牢笼的女人。 恰恰相反,刁念华有可能原本是非常渴望一份稳定的感情,渴望以婚姻作为一段感情的归宿,甚至有可能迫切的期盼着一个孩子的,这一切都是从庄文彬,或者说与庄文彬一起出了那么一次车祸开始,成为了一个转折点,改变了刁念华从那以后的人生轨迹,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谁也说不奇怪,毕竟在热闹之后,一切重归寂静,刁念华的内心深处是否会感到空虚和难过,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可惜,刁念华已经死了,这些猜测根本无从验证。贺宁有些困惑的想着,要是按照自己的这种推测和判断,刁念华对庄文彬应该也是心有怨恨的,假如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她却成了与庄文彬有染的众多女人当中,唯一一个和他一样被杀害的呢?按照自己的那一番推论来看,别说是成为被害人,相反刁念华如果动了心思,想要报复庄文彬,这倒是非常说得过去的。 可是刁念华总不可能在杀害了庄文彬之后,捆绑了自己,再解开,然后自己把自己的眼皮用码钉枪钉在了眼眶上面,从自家的天台上面跳下去吧? 贺宁觉得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个怪圈,无法自拔。刁念华和庄文彬的被杀,如果根源是在庄文彬那一边,这件事情有些说不大通,毕竟刁念华与庄文彬交往的经过当中,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可以算作吃了亏的那一方,没道理其他从庄文彬身上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人什么事都没有,却偏偏报复了她。可是如果这两起案子的因由是在刁念华这边,同样也有些难以解释,与她有关系的男人截止到她被杀之前,也远远不止庄文彬自己,甚至可以说庄文彬早就是刁念华这里的老黄历了,论起被牵连着一起报复的话,轮也不应该直接轮到庄文彬。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刁念华当年肚子里面的孩子么?可是那个孩子就算失去了,直接受到影响的也是刁念华和庄文彬这两个当事人,别人又有谁能够因为这个理由就对他们两个在多年之后加以杀害呢? 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贺宁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发胀了,思绪却仍旧好像是被困在了迷宫里面,走怎么绕都绕不出来。最后她索性不去想这些,以免思维钻了牛角尖就更加不好调整出来,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入睡。 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前,她忽然想起来,之前他们在去许静家的时候,曾经遇到过许静的弟弟许智明,许智明在楼下和他们坐在车里聊了几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过后因为事情多,那一番对话的印象也有些淡了,现在恍惚当中,贺宁又想起了这件事,并且记起当初许智明也提到过庄文彬的车祸。 至于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细节,贺宁一下子也回忆不起来,时间已经很晚了,贺宁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头浪费太多的时间,便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什么也不去想,这才慢慢的有了几分睡意,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由于休息的不太好,第二天一早贺宁显得有一点没精神,人也就显得有些蔫蔫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汤力比贺宁到单位的时间更早一些,一看她这副样子从外面走进来,顿时神色里就多了几分自责。 “是不是昨天关昕她……对你说了什么?”他有些担心的开口问道。 贺宁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迟钝了两秒钟才意识到汤力指的可能是自己眼睛下面那两坨nongnong的黑眼圈。她连忙对汤力摆摆手:“没有,你别瞎想,跟关昕没关系,她还没重要到可以影响到我的心情呢。我是昨天晚上琢磨案子的事儿,有些睡不着,所以折腾到很晚,今天早上差一点起不来。” 接着她就把自己考虑的那些疑问都跟汤力说了一遍,汤力很认真的听完了她说的那番话,然后点了点头:“你想的没错,凶手选择他们,是因谁而起,这很重要。走,咱们先去一趟交警那边。”
“好,咱们这是要去查一下庄文彬的车子什么时候有过肇事记录吧?”贺宁立刻就明白了汤力的意图,既然许智明提到过,外人提到过,许静自己也提到过,这都可以说明车祸这件事的真实程度,因此自然也就不可能真的就指望着许静给找什么照片来证明车牌号码,还需要通过交警方面的记录来查询一下。 两个人来到交警那边,提供了庄文彬的个人信息,希望能够查到他名下曾经注册过什么牌照的机动车,那辆车是否出过什么车祸,交警方面的同事帮他们查了一番,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两个人都大吃一惊的。 “庄文彬过去名下的确有过一台车,但是没有过肇事记录啊,”帮他们查询的交警同事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核查,最后回来对他们说,“那台车在他名下一共挂了大半年,就又转手了,之后他就没有再购置过任何其他车辆。你们要不要再重新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车祸这么一回事,或者询问一下相关的当事人,会不会是车祸造成的损失并不是很大,所以事故双方选择了私了解决,根本没有报警处理?如果双方私下里和解私了的话,那么多年前,车子的保险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完善,有些记录可能就不一定查得到了,我们这边就更不可能有底子。” 这可不能算作是什么好消息,但是事实如此,贺宁和汤力也不可能再强求什么,非得要求交警方面给硬生生的变出个事故记录来,没有办法,他们只好道过了谢,放弃了通过交警那边的底子来确认车祸情况的这么一条思路。 回到办公室之后,贺宁抽空做了一下总结,在随身的记事本上面把庄文彬和刁念华这两桩案子里面到现在为止不能够被解释清楚的疑点逐个罗列出来,包括冯拥军的头发为什么会出现在庄文彬的尸体旁边,冯拥军所谓的线人到底是谁,庄文彬身上的女装和刁念华被剪断的头发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有前一天晚上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个疑问——凶手到底是通过这两名死者当中的谁来从而锁定了下一个人的呢?这些问题都是让她感到十分困惑的,并且觉得正是因为有这些个令人想不通的问题,才会让案情到现在都没有一个非常明朗的进展。 关于刁念华身上的那一身西装衬衫,倒是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在去过刁念华工作的银行之后,贺宁就看明白了,刁念华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这家银行职员统一配备的工作装,上衣都是统一的黑色西装,下身女式的分为长裤和中裙这两种,很显然刁念华死的时候穿的就是上衣配长裤的那一种搭配,然而这却仍旧透着不合理。根据邻居的反应,在刁念华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她张罗了一群狐朋狗友到家中疯疯闹闹一直到了午夜,之后甚至还继续很大声的开着电视放恐怖片看,鬼哭狼嚎的十分扰民,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会选择穿着一身银行的西装款式工作服在家里面狂欢和休闲呢? 这么一来,那一身来自于银行的黑色工作西装就和刁念华被狼狈剪短的头发一样,都带有着某种目的。庄文彬作为一个男人,被穿了女装,而刁念华作为女人,却被硬生生的打扮得像是一个男人,这么做到底代表着什么呢?贺宁不相信这是随意而为之的举动,可是又猜不出对方的意图,这种隐约有所感悟,但是又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