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版权（下）
徐子龙很烦躁。 深更半夜好梦正酣的时候，电话铃声却像是抽风一样响个不停。 刚刚打发了一个神经病，又响了。 徐子龙不去接，转过身把薄被拽上来蒙住头，像一只鸵鸟一样，继续追逐美梦。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老式手机别的功能没有，就是通话清晰、铃声响亮。 那铃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响过一声，夜深人静，窗外雨声淅沥，屋内铃声如雷，震得徐子龙五内俱焚、气血翻腾……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徐子龙火气陡升，一翻身坐了起来，拿过电话就想要关机，见到还是刚刚那个号码，犹豫了一下，脑子里想起刚刚打电话的好像是侯姵岑？ 于是，他摁下接听键。 倒不是侯姵岑有多么大的魅力，而是他隐隐约约好像记得刚才这丫头说起什么版权来着？ 他只知道，跟版权有关的事，很可能跟钱有关系；而跟钱有关系的事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都是大事儿。 一句话：穷怕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起码的礼貌你懂不懂？起码的尊重你懂不懂？怎么能张嘴就骂人呢？现在，必须，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电话刚一接通，话筒里就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数落，又急又快，震得徐子龙耳膜嗡嗡作响，赶紧把手机离开耳朵一段距离。 等到对方发泄一通，他才慢条斯理的说：“大半夜的吵人睡觉你还有理了？有事儿说事儿！” 他听到电话另一端的侯姵岑明显的吸气声，显然在压制火气，然后听到她说：“今天你唱的那首歌，是你原创的吧？版权在你手里吗？” 估计侯姵岑也是不想跟他在电话里吵架，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那哥们也不绕弯子，咱们直奔主题吧。 “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 侯姵岑没想到徐子龙这么直接，没反应过来。 “不是想买哪首歌的版权吗？” 徐子龙有些心虚，难道猜错了，人家不是买版权的？ “啊……是，但是，这首歌真的是你的原创吗？” 徐子龙无语了，这不还是买版权吗？这丫头反射弧够长的…… “是我的原创，你就痛快点，要买的话，多少钱吧！” 理论上来说，原先他生活的那个时空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最起码那俩个根筷子还在另一个时空潇洒呢，绝对不会跑过来跟他说：嘿，哥们，那首歌是我写的…… 徐子龙没有道德洁癖，抄袭也好剽窃也好，只要不会被人家逮到，他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如果连这点福利也没有，谁还特么穿越啊？ 只要那些歌曲啊电影啊电视剧啊，能够改善他的生活，一切都没有问题。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老祖宗就是这么教导我们的…… 话筒里的侯姵岑犹豫了一下，大概是跟别人商量一下什么，然后才说：“明天早上吧，约个时间，我们会有专人跟你谈一谈版权的问题……” 徐子龙就不爽了：“说了半天，还不是要明天早上？我就不明白了，你就不能等明天早上再打这个电话？” 侯姵岑气得不轻：“你……” 徐子龙对着丫头的音量心有余悸，不愧是主播啊，中气十足。赶紧挂断电话，生怕再遭遇一次刚刚那种程度的“声污染”…… 躺在床上，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徐子龙精神亢奋，毫无睡意。 卖版权啊！ 难道自己要发财了？ 一首《父亲》就让侯姵岑那个丫头和“搜龙网”服气了，那不是大发了？要知道自己当年那可是号称“麦霸之霸”，横扫KTV从早唱到晚，脑袋里的好歌多着呢！ 不仅仅是歌曲啊，电视剧、电影，更是经典无数！ 或许，卖歌、卖剧本就能让自己发财了吧？ 就是不知道，这首《父亲》能卖多少钱呢？ 他可是知道，这个时空里的《版权法》比之他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完善了岂止百倍。 想要盗版一张唱片，如果被抓到的话，立马会被罚的倾家荡产，还要遭受牢狱之宅。严厉的尺度足以让所有盗版的商家望而生畏。 最关键的，还是人们自我的维权意识。 一个歌手发行一张唱片，他的歌迷会在第一时间购买正版，因为歌迷们把购买正版视为对心爱的偶像最大的支持。 同样，一部电影上映，影迷们会蜂拥涌进电影院观看，对那些街边的盗版光盘不屑一顾。 每个人都在自我约束，这里没有盗版的土壤。 所以这个时空影视文化产业是另一个时空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当然啦，在徐子龙看来，文化产业的规模跟质量是绝对不成正比的，这里的所有文化产品都太差了，所以他看到刘涛涛那部大受欢迎的《天涯有情》会感到无力吐槽，看到《汉宫清月》的剧本会无聊到蛋疼，所以一首《父亲》会让“搜龙网”上下惊艳…… 也就是说，前世里徐子龙接触到的高质量文化产品，普遍比这个世界高出不止一筹。 那么问题来了，这首《父亲》会卖多少钱？ 是不是趁机再多“写出”几首歌，一股脑的卖给“搜龙网”？ 脑海里幻想着未来的美妙前景，神经亢奋，睡意全无。 等到感到疲倦，想要美美的睡一觉，居然发现窗外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 …… 天已亮，雨仍未停。 虽然不似昨夜那般瓢泼之势，依旧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远的山、近的树、高楼大厦、胡同人家，都在绵绵夏雨中洗去尘埃，焕然一新。 京城雨少，难得这么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雨，让烦躁忙碌的人们心舒神畅，就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剧组的拍摄进度让高小西原本就不富裕的头发更趋稀少，愁眉不展。 然而赶上这么一场大雨，却又非是人力可以避免，只要暂停外景的拍摄，将后几场室内戏挪到前面来。 中午的时候跟高小西请个假，他没说谈歌曲的版权，只是说跟一个老同学有约。 拍摄室内戏的时候由于空间有限，布景道具的什么的基本都是固定的，对于剧组的工作人员相对轻松一些。 结果高小西大手一挥放了他半天假，叮嘱他趁着现在没法出外景去把驾驶证办了。 徐子龙开着凯迪拉克，打开导航来到东城区一个咖啡馆。 一进门，就见到侯姵岑坐在靠窗的一张雅座，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这妞儿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八分袖开衫，精致的锁骨细白的脖颈，一头秀发简单的梳了个马尾垂在脑后，再配上蓝色铅笔裤白色平板鞋，整个人精致秀美青春无敌。 徐子龙直接走过去。 侯姵岑双手抱胸，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抬眸扫了徐子龙一眼，面无表情，视若空气。 感情昨晚的气还没消…… 她身边的中年男人倒是站起身来，微笑着伸出手：“徐助理吧？你好，我叫关震，在搜龙网的法律部门工作。” 徐子龙和他握手，客气了两句，坐到他们对面。 关震看起来就是个办事干脆利落的，把面前的一份合约推到徐子龙这边，笑着说：“这是我们法律部门拟定的合约，您看一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咱们可以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