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寒洲斗法6

    我猛然一呆，因见窗台上放着几颗串好的红豆，大约是喜欢三太子的女仙子们做的小玩意，立即答道：“呃，他……姓窦名豆，我就叫他豆豆哥。主子是风涯上仙的徒弟，叫阏川。”

    太子依然面无表情，抬头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道：“好，我知道了。你把刚才的话，倒过来再说一遍。”

    此人真是满肚子坏水，根本一点都不相信我。如果是临时撒谎，突然让倒过来说一遍，只怕就要露出破绽了。幸好我早先就打好腹稿，以便应对一切突情况，当下倒背如流又说一遍，毫无凝滞。

    “原来是这样。”三太子似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我温和一笑，“好了，事情都说开，大人我一桩心事也了。天晚了，你服侍我睡一晚，明早我带你去参加群仙宴和仙剑大会，等一切事毕我会去找你的主子，让他将你就留给我回东海做个下人吧，大人我很是欢喜你。”

    什么什么？！我如遭雷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服……服侍？！”

    “嗯……”他起身，慢慢靠近，握住我一绺长的头发缓缓梳理，姿势暧昧之极，“服侍我，要尽心尽力。”

    我呵呵两声，紧张道：“这，这个就不用了嚎，小的笨手笨脚，去了东海也肯定会给太子带麻烦，还是算了，哈哈。”

    三太子笑得像春花绽放，“大人我说你可以就可以。好了，你先去方便你的，回来再替我铺床叠被。再从那边橱子里取一床出来，你以后要睡这里，没被子可不行。”

    “啊？”

    “你去不去？不去直接躺下休息。”

    我忙道：“我去，要去的。”可心里忐忑不定，只恨不得拔腿就跑回神宫，偏生又跑不得，只能赶紧出门方便。

    等再回来后又飞快地把床铺整理好，这才道：“大人，好了……”

    一回头差点撞在他下巴上，三太子不知什么时候凑那么近，鼻尖离我的额头只有不到两寸。我全身都僵了，血液一个劲往头顶冲，勉强说道：“大、大人……您、您上、上床歇息吧……”

    他呵呵低笑，握住我肩膀，问：“你先上去？”

    我几乎要跳起来，结结巴巴地抗议：“我……小、小的心里只有……只有豆豆哥！就、就算是太子大人，你、你也不能……”

    “你的豆豆哥都不来找你，想必早就不要你了。”三太子缓缓将我的发带解开，用手指轻轻梳理，“再说了，豆豆哥有本太子好么？”

    “豆、豆豆哥是世上最、最好的！”我竭力找理由。

    三太子不耐烦地与我辩，把我一推，我站立不稳，朝后就摔在床上。

    我赶紧死死抓住领口，欲哭无泪，色厉内荏：“寒洲大人……你、你就算是得到了我、我的身体，也永远得不到我的心！我的心，永远是……是豆豆哥的！”

    三太子跨坐在床边，放下帐子，手指在我下巴上一抬，浑不在意：“大人要你的心做什么？大人要的就是你这个人。”

    我真的要哭了，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那、那我还是把心给你吧！身体就别要了，好不好？”

    三太子静静看着我，目光温柔，大有依依不舍之意，喃喃道：“真的？从此后对大人我一心一意，忠贞不二，眼里除了我就没别人？”

    我一个劲点头，十万分的真诚。

    他放开我，甚是可惜：“这么不愿意替我把被子焐热？大人我本来只想让你先暖个床，等被子不凉了再进去。”

    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我简直有种要吐血的冲动。死太子——！我浑身抖，无声地仰天长啸。

    “那你自去取被子，就睡在床下吧，有个床板可以抽出，铺在上面就行。”

    他自己脱了外衣，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见周公去了。

    我恨恨看他一眼，万般悔恨地取了被子铺好，吹灭了烛火，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牙咬得差点碎掉。

    三太子倒睡得快，已经睡熟了，鼻息微沉，仿佛还在喃喃着什么梦话。

    我却一直无法入睡，那空空的月色，空空的苍穹，空空的殿宇，令我感到茫然与疲惫。也不知道国师在神宫修炼的怎么样了，他应该不知道我现在在此处吧？我心里微微一声叹息，在这样安静无声的夜里，这么广阔的世界，纵然心如飞鸟，也只是孤单一人。

    胸口仿佛有什么久违的东西在沸腾，我紧紧闭上眼睛。

    脑海里依稀响起三哥温和的声音：“傻孩子，女孩儿大了都要嫁人的，你成日说不想嫁，成什么样子？”

    那时候我的声音还很稚嫩，很欢快：“我只愿陪在父皇母后和三哥身边，嫁人了会被欺负，也没人护着我了。”

    “呵呵，就算你一辈子留在我们身边，父皇母后三哥也有老去死去的一天，一样没人护着你呀。那时候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我……我陪着你们一起去！”

    ……

    我翻了个身，眼泪从睫毛下面掉了出来，将被子打湿一大片。

    三太子突然呢喃一声，“啪”一下，胳膊掉在我身上，沿着肩膀向上攀升，抚在我头顶，暧昧挑逗地说着梦话：“嗯……夷湘……”

    那只手乱摸，又摸到我脸上，指尖触到一片潮湿。他忽然停了。

    我吓得睁开眼，忙抱住那只手，贴在脸上，嚎啕大哭：“……豆豆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只手僵了半天，在我脸上狠狠捏了一下，却没离开，有些粗鲁地把我的眼泪擦干净。

    “小骗子……”

    他好像又说了句模糊的梦话，手掌安静地放在我脸颊上，掌心的暖意覆盖我冰冷的肌肤，依稀驱散了这孤寂之夜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