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回 沧海明珠3

    师父，不是阿墨刻意要瞒着你，是阿墨不敢问，也不敢说。我怕我得到的真相是因为杀破狼的命格，我怕师父收我为徒真的是因为想要看管我，以防我祸害六界。我更怕师父知道我是因为他的画而动了杀人的心思，那画上虽然有我的亲人，可最重要的是，那画是师父亲手画成亲手送到我手上的，我不愿意帝姬抢了我的心爱之物，更不愿让她知道我对师父的在意超过那画千万倍。如果师父问及画的事，势必会看出我所说的原因没那么简单，如果他知道我心里最终的原因是因为他，恐怕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莫名的，心口一阵绞痛，我强忍住挺直腰板，大声坚定地说：“因为阿墨喜欢上了三太子，我不喜欢她总是缠着他，所以师父，弟子有罪，弟子动了情，犯了绝情弃爱之戒！一切都是弟子的错！”

    一句话就把自己沉到了最绝望的谷底，我微微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攥起衣袖的边角。

    师父一定很失望吧，此时此刻，我将他为我苦心经营的种种，全部打碎了。

    国师看着我，平静地问：“你就是为了这个想杀她？”

    “是。”

    “很好。”

    我看见师父眼里满满的失望，那种冰凉的失望……难道他决定要放弃我了吗？我心慌至极，忙跪在地上猛磕头，咚咚作响，“师父，弟子错了！弟子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师父！”

    “中天第二代弟子李宝墨，罔顾众生性命，妄动杀意，处受白谷寒潭冰刑五年，”师父冷冷地开口，“你好自为之。”

    他挥了挥袖子，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从九重塔中扫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嘭”的一声，那扇门随后也无情地关上了。

    “师父，弟子错了……师父你开开门啊……”

    我爬起来跪在地上，手不停地扣着门，痛苦地泪流满面。那些泪水落在地上变成硕大的珍珠，顺着塔前的九十九级台阶散落下去，稀里哗啦杂乱的往下滚，跳起下落，下落又跳起，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无助而又绝望。

    可那扇在我眼前紧闭的大门，阻隔了一切。

    风过疏竹，风去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过潭而不留影……白寒潭位于灵鹫山的第二侧峰太白峰中，有着比拟北方苍刃冰渊同样寒冷的温度。而冰刑，可谓是九霄城中最严厉的酷刑，自师父接手国师一任以来，还从未动用过，没想到第一个动用的，竟然还是他的徒弟。

    白寒潭是万年寒潭，潭水冰冷彻骨。受刑的人被千年寒冰链锁在潭里，潭水日落结冰，结成冰凌万针，刺入身体。日出而化，日落而结，周而复始，每天都在受酷刑。最可怕的是，白寒潭的潭水还是盐水，每天身体都会产生无数个伤口，然后水便时时刻刻在无数个伤口上撒盐……

    五年……五年的时间，是不是会很快过去？白寒潭地处灵鹫山侧峰，仰望着头，就能看得见高高在上的九重塔，这样对我来说是不是比逐出师门要好的太多？

    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你只当你师父对你太过残酷，却全然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我一时愣然，泪眼迷蒙地转头去看，原来是白薇天仙。

    她缓缓踱步上来，道：“据本仙预测，近几年内六界将有大变，妖魔冥三界都将参与到此次纷争，远古魔兽破军即将重现人世，天下风云变幻莫测，你能远离这一切是你的福。”

    我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白薇天仙叹了口气，道：“你师父让你去白寒潭受刑，惩罚你妄动杀意是其一。但另一方面，白寒潭居于灵鹫山深处，人烟罕至，由我们九仙同时布下结界，普天之下，能闯进白寒潭的屈指可数，有什么地方比白寒潭更安全呢？”

    原来，师父将我囚禁的真正目的，是让我避开这场纷争，不要受到牵连……师父为我想的远比想象的还要多，我望着紧闭的那扇门，泪流满面。

    可是师父啊，如果没有阿墨陪在你身边，如果你在这场纷争里受伤了，那该怎么办呢？

    白薇天仙意味深长地说：“你若是真念着你师父的好，那就好好反省自己，他日，万万不可再让他失望和为难。其他事，你皆可放心！”

    我点点头，擦了擦眼泪，道：“是，弟子知道了，弟子必然谨遵师父和仙尊的教诲，好好反省，痛定思痛！”

    五年的时间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吧？师父，请你一定，一定要等阿墨……

    “师父，弟子这就去了，您多保重！”

    眼角滚落一滴泪，我对着九重塔的大门，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