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种不靠谱
尽管易天不明白为什么所说的护送太后贺礼变成了护送一个修为高深的老头,但能距离宫里那些事情远一点,易天还是很乐意的。 云岭的全称叫做八百里云岭,八百里不是长八百里,也不是宽八百里,更不是高八百里,而是方圆八百里,所以这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山脉.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山间常年笼罩着浓厚的雾气,空气也因此而异常的湿润,随之而产生的弊端便是此地常年不见阳光,但这并不影响各种高大林木、低矮灌丛以及浓密顽强的杂草在云岭疯长。 密林间而时常传出的怪异的鸟鸣与兽吼声,在展示着这片密林勃勃的生机的同时,也在提醒着试图闯入此间的人们:到底谁才是云岭真正的主人! 从盐城道云岭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站在幽冷莫测的云岭前,易天看着云岭边界与外部世界浑然天成的分界线有些诧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无法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种诡异的景象:在云岭边缘,一步之外,空气虽然清冷但却丝毫没有影响阳光的明亮和温暖,冬日有些枯黄,尽管看不到生机,却很自然地流露出属于人间的气息;而一步之内,便进入了所谓的云岭外围,在淡淡雾气的笼罩下,浓密的杂草似乎毫不畏惧严寒,更不在意阳光里蕴含着的温暖能量,固执而怪异地坚守着自己的领地,不肯做出任何的让步。 仰首向云岭深处高而险峻的山颠望去,广阔的山脉上空,是一片近乎无垠的灰黑色浓雾,没有人知道这浓雾形成的原因,大家只是发现:普照大地的阳光,在这里仿佛被拦腰切断一般,形成一个整齐而平滑的断面,透出几分与世隔绝的冷漠。 这就是云岭,这就是“云生八百里,抬头不见日”的云岭! “葛先生,咱们何时出发?”尽管被这天地造化震撼的无语,出于军人的天性,易天却已然恭声问道。 “这便出发。”葛先生脸上永远是一副不紧不慢理所当然的样子,即便马上要进入这传说中凶险异常,有“猎人坟墓”之称的八百里云岭,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云淡风轻的样子做足了高手的派头。 易天闻言微微一怔:“可是,怎么穿过这片山岭呢?”按照葛先生的要求,一行三人并没有准备多少衣物和粮食,轻装上阵的架势与其说要穿过一片凶险的密林,倒更像是打算到盐城最火的青楼找那最红的红馆人喝一壶花酒。 怨不得易天茫然,而是队伍的组成实在是有些寒碜:一名自称身受重伤但依然喜欢装逼的烧包中年人,一名忠厚朴实眼力非凡但看上去绝对不是高手的侍从,再加上一名完全不通修行之道的十五岁少年,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要进入并且打算穿过云岭…… 易天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像在搞笑,完全就是在搞笑。 听到易天的疑惑,葛先生也是微微一怔,暗忖莫非自己昨天晚上说的还不够清楚?于是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怎么穿过?你保护着我,他照顾着我,咱们就过去了。” 你,就是易天,他,当然就是那名侍从。 听到如此完全不负责任的回答,易天胸口一阵发堵,强忍着骂娘的冲动,艰难地扭头看了看忠厚的侍从,打算找到一点信心或者提示,结果发现对方依然是一副“我习惯了”的表情,只好继续问道:“就……我们三个?” “当然不是,只靠三个人怎么可能穿过这八百里云岭呢?云岭三险难道你不知道吗?” 葛先生顿时觉得好生奇怪,这看上去蛮精明的小子怎么突然变得有些白痴了呢?昨天晚上我辛苦讲了半天“云岭三险”,难道这厮就一点也没听进去? 云岭有三险:异常凶残的毒虫猛兽;传言中凶悍绝伦的妖兽;据说有修行者背景的山贼。随便哪一险,都足以让一只训练有素的百人小队全军覆没! “可是,人呢?”易天突然发现自己用正常人的思维完全对不上葛先生的思路,哭丧着脸问道。 “都出来吧。”随着葛先生一声令下,云岭外围的密林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淡淡的雾气中渐渐清晰地现出十余个身影。 看到早有安排,易天不禁松了口气。可是当他看清楚葛先生提前安排好的诸多人手时,他的表情顿时顿时又变得古怪起来,刚刚升起的一点信心顿时化作乌有,再一次产生了想赶紧溜走的冲动。 林林总总的一堆人,看上去有些花花绿绿,因为不但高矮胖瘦丑俊不一,就连最基本着装,也随意得很,杂乱的很。 为首的一人是一名年轻的书生,身着一袭青色长衫,文质儒雅,垂手而立,神态看上去甚是谦恭,更像是一名饱读诗书的学究;然后是位披着道袍,斜背长剑的道士,不知为何,眉宇间有隐隐透着几分愁苦;再往后是位身材高大粗壮的屠夫,在寒冷的天气里依然赤膊,看上去孔武有力,左手叉在腰间,右手拎着一把超大号的剁rou刀,颇有几分威武;再往后看去,人群中有身着华贵绸袍的富家公子,有挂着佛珠的一脸慈悲的光头僧人,有扛着锄头面相朴实的憨厚农夫,有背着猎叉,腰悬弓箭的彪悍猎户,有拿着算盘正念念有词的精明的账房先生……最离谱的是,在人群后方,居然还有一位捏着银针正在绣花的妙龄女子! 难道……这就是早就安排好的人手?易天突然发现事情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这就是我早就安排好的人手!” 似乎能听到易天的心声一般,葛先生看了看集结好的小队,满意地点了点头,介绍了一句。 从密林中走出的一干人众,显然对葛先生极为敬畏,纷纷上前拱手行礼,然后对着易天微微点头示意。 未等一头雾水易天再发出什么质疑,葛先生便大手一挥,干脆利索道:“出发!” 进了云岭内部,易天才惊讶地发现,这支看上去乱七八糟,简直就是胡闹一般的的杂乱队伍,居然完全是由修行者组成的!世上修行者不但数量稀少,而且地位尊崇,能一次找来这么多的修行者陪着冒此大险,这葛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易天本人不是修行者,无法判断出众人修为到底如何,但抗着把锄头就敢闯进云岭的人,境界纵然不高也绝不可能太低,于是又生出几分疑惑,这些修行者的实力远比自己要强大得多,葛先生为什么又要让自己来保护他,自己只是一个连修行之门都没跨进去的少年,能做些什么呢? 带着疑惑,随着队伍继续前进,便一点点深入了云岭的内部。 随着队伍逐渐进入密林深处,云岭第一险也只终于露出了真容,各色毒虫、毒蛇、恶兽的袭击纷至而来,可惜这次它们的对手是强大的修行者,一路行来,死在众人刀下、剑下、锤下、拳下、掌下甚至是针下的毒虫猛兽不计其数。 越到后期,这个数字便越来越小,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因为这支队伍的战力在减弱,而是众人过于强大的击杀能力让群兽意识到了危险,进而产生了恐惧,然后自觉地退去,不敢再靠近和sao扰。 两天来,易天一直没有出手,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没有机会出手,即使是名那看似娇弱的的绣花少女,击杀野兽的效率似乎也远在自己之上,这也让他对修行者的实力产生了近乎膜拜的冲动。 没有了野兽的sao扰,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昏暗的环境下,根本分辨不出白天黑夜,幸好葛先生似乎对时间极为敏感,第一天晚上便提醒众人休息了一下,次日早上接着赶路。两天时间已经穿过了近三百里的密林,渐渐接近了云岭的中心。随着众人一点点深入云岭腹地,雾变得越来越浓厚,行至此处视线已经很受影响,除了那位葛先生依然优哉游哉如在自家厕所散步一般左顾右盼,好不自在之外,易天以及一众修行者都沉默不语,小心而谨慎地感知着周围极细微的气息变化,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密林深处多是参天巨木,过于繁茂的枝叶将头顶的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或许是常见不见阳光的缘故,此处并没有着生低矮的灌木和杂草,而是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落叶,众人踩在厚厚的朽枝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队伍越走越深,雾气也越来越浓,渐渐地竟仿佛化作冰凉的水汽,纵使易天内息浑厚,却也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然后肌肤便渗出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于是他暗暗佩服起那名赤膊的屠夫:修行者果然就是不一般。 头顶没有阳光,身边尽是浓雾,两者加起来便是所谓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这样的黑暗中,偷袭自然是最合适的攻击方式,而最适合做出偷袭的,当然是那些不需要用眼睛来看东西的生物。 伴随着赤膊屠夫一声响亮的“阿嚏”声,伴随着易天“难道修行者也怕冷”的疑惑,第一波偷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