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玄武港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玄符正在赶往玄天城的路上。那钟鸣涵义极丰富，需要灵器或是专门负责此事的司礼官来解读。玄符也只听个大概，便火急火燎的向玄天城中赶去。以他的性情，除了耐心，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缺了。 玄符紧赶慢赶，终在数个时辰之后，赶到了玄天城外。看着城门之上那巨大的三个大字“玄天城”，还有城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不少。 一名守军拦住了玄符，喝道：“慢着！就说你呢！对对对，就你这个讨饭的！没见那石碑上刻着吗？你要缴了元石才能进去！” 玄符眉头皱了皱，道：“小娃娃，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守军笑了，问道：“各位兄弟，瞧瞧，他不仅是个要饭的，还是个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各位兄弟谁认识这位乞丐爷？” 另一守军道：“难不成，你和天下第一乞，段王爷是本家儿？” “段王爷是何人？”玄符面色缓和下来，他也想听听这玄天城里的事儿。 “怎么个意思？你想和段王爷攀亲戚不成？告诉你也成，免得你入了城，不小心遇到段王爷，惹怒了他老人家，再赏你个鼻青脸肿！他是除了族神之外，唯一一个不缴入城费的主儿。你可知道，便是族长经过此地，也是按规定，一块元石都少不得的！” “这么说，这个段王爷与族神一个待遇？” 原来那守军摇了摇了头，道：“人家可是自食其力的，从来不占咱族中的资源，一切都是辛苦乞讨所得。这城中的乞儿、过不下日子的百姓，哪个没受过段王爷的恩惠？” “哼！能得你们这般赞扬的段王爷，定非寻常人等。我倒是想会上一会！”玄符心中这个气，他未料到自己竟被拦在自家门外。想当年——哦，想想也一万多年了，还真不能怪这几个守军。看他们年纪轻轻，修为不过剑师之境，和他们赌气还真是不值。 “行啊！想会会段王爷，那也要先缴了元石再说！” “可是，我没有元石。” “那您就在这城门边儿上喊上一嗓子，看看有没有人帮您将这入城费缴了？” 这条件已经极尽宽容，想这城门口是不准闲杂人等在此驻留的。玄符望着那往来不息的人流，便想着，堂堂一玄天族神，被困幻阵万年而不得出，其中酸涩却不能与守军道出。心中由气转悲，胡子一抖，嘴唇哆嗦着，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另一守军道：“这算不错了，按理说，这里不允许乞讨的。你看看，这里往来富商无数，你只要吼上一吼，入得城去便不成问题。怎么着？您都落得这般境地了，还——羞于启齿？” 玄符定了定神，小声道：“几位，能否放小老儿过去，待入得城去，见到族神，我定要为各位美言几句。到那时，定然少不得几位的好处。” 原来那位守军道：“你越来越不懂事儿了，这玄天城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大放厥词！” “小老儿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莫说你胡说八道，便是你所言为真，我也不能放你过去。身为玄天守军，守的便是规矩！便是神来了，不守规矩，也不能入得城去！兄弟们，将这老家伙赶走！”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玄符还能说什么？更不能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万一说出自己的名号，人家不卖自己的面子，岂不是更丢人？ 正在此时，他眼见着两个熟悉的身影隐没于入城的人流之中。玄符心中一跳，那不是咒天族那个小崽子吗？ 玄符大急，但又不能硬闯，因为玄天大阵的威力，绝非他一个神境强者所能应付。情急之下，脚下一动，便现身于入城的队伍之中，掌间翻飞，印记如龙，竟在身后筑起一道空间壁障。身后那些人，陡然撞至那空间之壁上，有几人被弹出数丈之远。几位守军，还未曾反应过来，只听得玄符对着城门之内，高呼道：“我归来也——” 那一声呼喝，如一道惊雷，震得玄天大阵嗡鸣不绝。在众人的怔神之间，那大阵竟被这一声呼喝唤醒，隐隐有刀剑嗡鸣冲天，万兽呼啸腾伏。那阵威竟直指玄符身处之地。 玄符一动不动，双眼微闭，他在尝试与那阵势形成呼应，以便寻得脱身之机。 大阵呼啸之音渐隆，惊动了云歌和履莒、惊动了风歌和凌雨、惊醒了昏沉的憾山、惊动了玄天大殿之中正在议事的众人。仅仅片刻之间，满城百姓便陷入慌乱之中。 仅仅数息之后，那大阵便收了势，城中的慌乱也渐渐平息。有眼尖的年轻人，向空中一指，惊道：“看，那不是博丘丘吗？” “闭嘴！那是博白前辈！不懂事的小崽子，那博丘丘是你叫的？” “爹，不是我叫的，难道是您叫的？” 接下来，城中的某个角落里，便上演了一出父子追逐的闹剧。 博白向那处望了一眼，抖了抖胡子，淡淡道：“这个烂名字就像纷鱼的血，怕是这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呵呵，老伙计，依我看，这名字不错。能让你那张拒人于千里的脸，显得不那么可憎。”憾山传音道。 “呃——”博白道：“城门外那人，怎么如此眼熟？” “看来，那个自大的家伙被守军拦在了门外。”见博白略有不解，憾山又道：“你忘了，他是玄符啊。” 博白眉间微皱，道：“看来，排场不够大，他是不会入城来了。” “还是你最了解他，讲点排场也没什么不好。待他入得城来，你再哭着对他说，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怕是守不住这玄天城。那老家伙为个面子，自然会拼了命，我们也好轻松些。” “你总是如此，抓着他的短处，成天想着怎么利用他，这不好——”正说着，博白忽然间面色一变，险些从空中跌落下来，故作气道：“你个混小子，早知道你已醒来！” 云歌道：“先生，那人是谁？” “和你师父一样，从幻阵之中走出，也是曾经的族神之一，玄符。” “我怎么没听过？” “你所知的，都是内门之事，这玄符本是外门之首。本来以为他已身殒，为了族史不那么凄凉，身殒的外门十二神，并未录入其中。” “也就是说，他复活了？” “只能说是死里逃生，在当年，算是背叛了族人。而今想来，那种境况之下，有几人能真正活下来呢？力抗咒天，这些族神实在力不能及，逃生，也是保存实力。只是能真正逃得掉，也算是本事了。恐怕其它十一神便没有他这般幸运。” 当年之事，如何惨烈，是云歌不能想象的。他心中一叹，未经历过大战，连想象都觉得力不从心。 博白向大殿传音命令道：“族神玄符已归来，当举族相迎！” 大殿之中，玄中兴高声应是。 云灵面现笑意，对欢然道：“当年那根硬骨头，想必也变成了倔老头。” 欢然却面现不悦之色，道：“这整个玄天城里，也就你容得他没大没小！”说完，便溜出了大殿。 云灵笑意渐浓，淡淡道：“总是要见面的，你还能躲到何时？” 风歌咯咯的笑着，高声道：“祖奶奶，我知道，便宜师父一定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