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青隐约感觉到蔡堂丞相不会这样善罢甘休，从国师府内一路飞奔而去。他没有回终南山三清观，他料想蔡堂丞相会派人去三清观埋伏的。于是李青掉转马头，一口气日夜兼程往南狂奔二百八十余里。 这天，眼见胯下的马也跑累了，同时也跑得够远了。李青打算暂且休息一日，再做打算。于是信马由缰放松下来，经过一个县城，李青看着城墙上，写着昌邑两字，原来已经到渤海之滨的昌邑县了。 昌邑是玄朝一个较繁华的县城，东西商旅，南北贸易，皆在此地中转。位处半岛之上，北部临海，东接烟台威海等地。传闻中的三座仙山，瀛洲，方丈，蓬莱之一的蓬莱仙岛就在昌邑县外的海上。 千年来，不少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以及能人异士想要找到这蓬莱仙岛，去寻求神仙以及不死之仙丹，但最后大都无果而终。以至于传闻千奇百怪，众说纷纭。 李青勒住马，下马牵着走进县城。果然是繁华之处，比之玄朝大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街道阡陌纵横，商家鳞次栉比，几条主干道也颇为大气，商人马帮，刀客士兵，村夫鱼贩，络绎不绝。 李青看到一家不错的酒店，名字叫金家客栈。李青心想着，看来酒店掌柜姓金。这几天跑得有点累，要好好歇息下，考虑考虑今后的打算。 李青对门口的小二说：“劳驾把马喂下。”然后走进店里。 店里的小二正在用毛巾擦着桌子，见李青进来，热情地说：“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李青想，虽然此地距大都已有二百余里，可说不准还是有朝廷的耳目，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尽量不抛头露面比较好。于是对小儿说：“要一间上好的客房，另外炒几个素菜送到房间来。” 店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搭，笑着说：“好嘞。” 昌邑城地处交通要塞，人来人往，江湖各路人马经常来此，因此李青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 店小二引导李青走进房间，房间收拾地整整齐齐，家具什么也一应俱全，古色古香。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一道屏风横亘在进门处，采光通风都良好，上好的客房果然还是不错。 店小二笑着，眼睛都眯成一条直线，说：“爷，你看还满意吗” 李青说：“不错。” 店小二笑着说：“一看就知道爷是有钱人家，会享受生活。爷，你先休息，我去给您弄菜去。有什么事您就招呼我，小的立马赶来竭诚为您服务。” 李青被这店小二这一口一个爷的浓郁服务热情感动了，说：“好的好的，太客气了。” 店小二满脸对着笑说：“爷哪里的话。爷住的开心舒服就好。那小的先告退了。” 李青走进房间，关上房门。见有笔墨纸砚，于是放下包袱和佩剑，坐到书桌前摊开信纸。他从身上掏出那张纸条再次看了看，上面鎏金小篆写着两句话：“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当日在朝廷上皇上让他解释这两句话，又让他占卜，最后忘记收回去了。李青把纸条顺手揣了回去，紧接着就从大都逃走了，这纸条也被他随身携带着。 李青想了想，丞相抓不到他，定会找三清观的麻烦。于是决定写封信到三清观，提醒他们防范于未然。 “守非兄：大都出现长虹贯日，鱼肚纸条之事不知兄是否知道？纸条上书：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我细细卜算，恐怕天下将要大乱。而且当朝丞相欲置我于死地，已对我下了追杀令。我已经逃出大都，勿要担心。终南山离大都过近，而且是我的道场，恐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丞相迁怒于三清观，唯盼守非兄和众道友一切小心，早做打算。另外，如果我师兄玉书子回到三清观，烦请敬告他，让他也早日离开是非之地。李青。” 守非是三清观的老者，当日贺信来到三清观见到轻功惊人的老者就是他。 而李青此刻还不知道玉书子的事情，他只道玉书子早已出走，或许跟他师傅逍遥子一样云游四方去了，或许就在终南山中修行，到时候还会回三清观的，于是还在信中担心师兄玉书子的安危。殊不知，他的师兄早已投靠蔡堂丞相，此刻正在丞相府湖底的玉书洞中练那诡异的控尸术。 李青写完之后，把信装进信封里。看着鱼肚纸条上的那两句话，心里不禁忧心忡忡。 这个时候，店小儿端着饭菜送来，敲了敲门，笑着说：“爷，饭菜好了。” 李青连忙藏好纸条，说：“你进来吧。” 小二笑着进来，把饭菜碗筷整齐摆放在桌子上，然后说：“爷你吃完叫我来拿碗筷就好。不知爷还有其他吩咐没？” 李青说：“有劳了。”然后掏出信封对店小二说：“你替我把这封信寄出去吧，地址在信封上。” 说完就开始低头吃饭了，虽然李青习得了《奇门遁甲》里的饮食之术，可以前日不食，但千日不吃饭固然不会死，但是还是会感到饥饿。 李青这几日只顾逃跑，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肚子也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吃了几口后，一抬头看着店小二还站在那，于是对小二说：“你不用在这伺候我，你出去吧。” 店小二拿着信站在旁边，笑着小声提醒着说：“爷，寄信费。” 李青不好意思地说：“噢噢，忘记了，多少钱” 店小二说：“寄信费五十文，还有，那个。。。” 李青听后从身上掏出五十文，说：“喏，给你。” 店小二拿上钱，后面紧跟的那句要脚力费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就被李青打断了。 李青心里头想着事，想要一个人静静，于是催促着说：“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店小二点了点头走出门外，心里十分生气，门关得比之前响亮多了。 李青听到这声响，纳闷着店小二如何突然之间生这等气。 刚走出屋内，小二就气愤地骂道：“真是铁公鸡，爷这么用心伺候你，不仅不给小费，让我寄信，连个跑路费都不给！这么大个年纪，一点事都不懂！你以为我站在你旁边是想看你吃饭，你吃饭有那么美？还让我不用伺候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是当朝国师啊，还伺候？真是老糊涂蛋！” 李青之前一直在三清观修行，后来到了大都皇宫当国师，几乎未涉足外面的江湖，所以不懂这些不成文的规矩，也还没有习惯这江湖习气，说起话来还跟在国师府里一样。 按江湖规矩，店小二接到一个客人，客人是应该给一点小费的，特别是你让他跑腿干活的话，还要加倍给，这样他才会把事情办好。可是李青这初出江湖，以为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这才惹得店小二的破口大骂。 店小二拿着信小声骂着。越想越气愤，索性走到一偏僻处把信拆开，看看信里写的是什么东西。李青虽然知天文地理，通占卜武功，可是这世人的人心呐，他还是看不懂，猜不透。 小二把信看完了，这一看，吓得店小二七魂走了五魂。 这人竟然真的是国师！而且还是逃犯，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店小二想着害怕，想要赶紧去报官，可是一想，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先去报告掌柜，看掌柜是怎么说。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掌柜的房间。 这里的掌柜姓金，对手下的人都特别好，因此大家也都信服他。掌柜看完信后，站在房里思忖良久，犹豫不决。 店小二着急地说：“金掌柜，都这个时候，你还看什么看，赶紧去报官吧。” 金掌柜放下信后，小声地问：“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店小二摇摇头，谄媚地说：“我除了掌柜您，其他人都没说。这个举报的功劳给您一个人！” 金掌柜看着房间门没有关，于是对店小二说：“你去把房门关上，别让其他人偷听到了。” 店小二听了马上转身去关门。 店小二关上门刚一回头，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利刃准确划过他脖子的动脉，一抹鲜红的血液紧接喷出，一块白布紧接跟上捂住，压在脖子上那一条刀痕上，店小二身子一倒，一个身影立马上前抱住。 一刀封喉，快如闪电。几个动作连贯起来，快到就如一眨眼的瞬间，无声无息，行云流水。这把利刃划破店小二的喉咙，血立马从动脉里喷出来，血都还没来不及落地，就被毛巾全部挡住，身体还未倒在地上发出声响，便被人在空中稳稳地接住，然后轻轻放在地上。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手法之快简直如风一样。 金掌柜拿着白色毛巾捂住了小二的喉咙，不让血流到地上。最神奇的是，那把锋利的小刀上面竟然没有沾上一丝血迹，还闪着幽幽的寒光。 金掌柜对着地上店小二的尸体遗憾地说：“刘二，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对不住了。”说完收起这封信。 金掌柜又叹了口气，把店小二的尸体拖到房间的角落处。移动旁边柜子暗格的一个花瓶，角落处一个隔板悄然打开，原来这个花瓶是这个地道的开关。金掌柜把店小二的尸体抱着走进暗格的通道里。 在狭窄的通道里走出几米外，便豁然开朗。里面竟然别有洞天，是一个宽大的地下室，里面生活用品一用俱全。最特别的设计是，虽然是地下室，但尾端处竟然是一条底下暗河，但这暗河不是天然的，是人工开挖而成，和外边的河流相汇合。 地下室里的空气流通和生活垃圾处理都靠这条地下暗河，即是通风口，又是排污河。地下暗河出口端也是及其隐秘，几棵树木和一些灌木正好掩盖出口，不细看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洞。而且出口设置在河流的凸岸，因为水流是冲刷凹岸而垒于凸岸的，所以这个地下室不会被河流冲刷，反而会随着水流作用而更加坚固。真是独具匠心，鬼斧神工之作。 金掌柜将尸体丢在暗河中。走出地下室，拿着信径直走进李青的房间。 李青此时正好吃完饭，准备喊小二进来收拾一下。 金掌柜推门而入，李青抬起头，看着掌柜说：“我吃完了，你把这些收拾一下吧。” 金掌柜转身把门紧紧关上，然后把信往桌子上一放。 李青看到信，顿时神情紧张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问：“你是谁，寄信的店小二呢？” 金掌柜说：“你看我像小二么？” 李青一听，这才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人来。这人穿着讲究，衣服华丽，身材高大，颇有精神。于是说：“你是何人？” 金掌柜哈哈地说：“我是这个店的掌柜。” 李青问：“那店小二呢？” 金掌柜说：“被我杀了！” 李青一听，立马握住旁边的剑。 金掌柜看着李青握紧了旁边的剑，笑着说：“不要担心。那个店小二偷看了你的信，想要去报官，被我杀了。哎，他也跟了我这么久。我也是于心不忍啊。” 李青叹道：“真是防不胜防，想不到寄信都会被人偷看。” 金掌柜附和着说：“是啊，出来行走江湖，总是小心为上。李国师在山中修行数年，在宫中也呆久了，恐怕是不清楚江湖的生存法则啊。” 李青一听，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国师？” 金掌柜哈哈笑着说：“李国师还没有认出我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