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百二十回 棋逢对手
乌骓马,又名乌云踏雪。 乌骓通体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乌骓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西楚霸王亦曾有过此种一匹马。 如今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张飞骑乘在这样的一匹马上,挥舞着丈八蛇矛杀向陈翎之时,其声势如同奔雷,极其骇然。 而跨坐在巨象之上的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坐骑沉重而缓慢的前行中,双目窥探着急驰而至的张飞。 张飞定然会比自己先行抵达陈翎身旁,再观其帐下二将已经疲惫不堪,不能挡其进击之路,如此… 兀突骨飞身从大象上跃了下来,绰着一柄奇形怪状的武器,若同是一怪兽一般,卷起一阵风沙袭向陈翎身前去。 “呔!” “呀呀…”的声音中,张飞手中的蛇矛毫无停顿之意,向着阻挡自己的敌卒杀去。 乌骓没有减缓的趋势,张飞一掠而过,在他身后倒下了无数的兵卒! 呈现弯月状的武器在无声无息间夺取了曹性麾下连弩手的性命,他们的弓矢射在兀突骨身上,彷如是射向镜花水月一般,完全失去了影踪。 经过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的连弩手身旁,兀突骨粗犷的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他的奔驰速度亦没有减缓。 一片片整列的连弩手在他的身后,缓缓的倒卧下去,接着在他们的身侧蔓延出黝红的鲜血来。 眼见己方主帅即将陷入性命攸关的境地,曹性、马岱两人皆提举起武器正欲迎向此两人者之时,陈翎挺身站出来厉声喝止道:“毋需为我丢了性命!” 置若罔闻的马岱、曹性两人一举刀,一擎枪,各自严阵以待着张飞、兀突骨两将的冲袭攻击。 眼见曹性、马岱两人皆不能免,分别会为兀突骨、张飞两人所斩杀,陈翎心中绝望之下,脸色痛楚,声音悲怆着喊道:“不!” “哈哈…”一痛快至极的笑声出现在众人的耳中,这一笑声如同炸雷般在兀突骨、张飞两人耳畔响起,令得他们身形不由一滞,由此失了前击之势,转而望向发出此一笑声的人去。 “刑镣!”太过熟悉的声音,陈翎不必像兀突骨、张飞两人去寻找此人,便能听音辨人知此人便是由自己与沮授炼制出来的刑镣。 再一次怀着惊喜的心情,陈翎看顾向从许昌城头跃下的刑镣。 身形坠落间,刑镣没有因是从高约六、七丈城头跳下而有半分怯惮之意,无比威赫的直直站立稳身形,鼓起的一道气劲卷着风沙朝陈翎等人扑面而来。 淡淡看觑了兀突骨一眼,刑镣似是问向陈翎,又彷如是确认,陈翎听他说道:“便是此人?!” 见一个身形还高于自己的壮汉出现在面前,兀突骨怀着忌惮之意正想询问此人是谁,不料半箭之地外的黑脸大汉率先脱口就说道:“哪来的莽夫?此地可是你能涉足的地方?还不快快退下,省得你…” “出言不逊!理当教训一顿!”亦不见刑镣作势,也不见刑镣如何施展手段,众人眼光中只觉得面前一花,便觑得张飞连人马摔出三丈开外去! 可惜了一匹好马! 心中感叹黑脸那厮坐骑之时,兀突骨瞳孔一缩,暗暗道着来人之勇力不似平常之人该有的,难道说… 或许这就是面前此子想出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之一? 瞬息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关系,兀突骨对于刑镣的出现也就不在吃惊无比,而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仔仔细细观察起刑镣来。 这是自己当前的敌手,陈翎那竖子只不过是一可以任凭自己处置的鱼rou,不必留心在意。 就在兀突骨观察刑镣之时,刑镣笑吟吟的看向陈翎,言道:“我来许昌不久,昨日旁晚时分到的,本欲好生睡上一觉,以待今日之事,未料子仪你竟然一夜无眠呐。” 有刑镣在此撑腰,陈翎自觉可藐视张飞等众,不过再一念及除了张飞口出狂言也导致了刑镣报复性的一拳,又见他哼哼唧唧的在赵云搀扶之下爬将起来,陈翎知晓刑镣自己依靠不得。 他所面对的敌手就是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兀突骨,只有兀突骨才是他此行的目标。 想清楚这些之后,对于刑镣为何冷看自己等人与敌厮杀而不顾,就有了一个明确答案。 就是由这个答案,再可想到沮授,陈翎乃幽幽问道:“公与兄如何了?” 刑镣取笑完陈翎,刚转首向兀突骨,便听得陈翎如此询问,心中一怔,接着暗叹道,果然是玲珑剔透之人,有七窍之心的无双谋臣! 当初自己为何如此,刑镣已经想明白了,其实这一切都是如今眼前之人,兀突骨。 据沮授所讲,此非凡人而是妖孽复生。 其中究竟如何厉害法,沮授他亦不知,不过在自己来之前,他为此还是赠送给自己数枚丹丸,言道临阵不敌可仗此反胜。 胜又何,败又如何?! 沮授修心之中,悟得冥冥中似有一丝天意,若是自己出手妄杀他人,毋需直面兀突骨,自有旁人来斩灭了己身。 对此,刑镣深信不疑,之前只是为沮授所约束,不敢肆意行事,如今确是自我的一种觉悟。 沮授他是旁人,连他这个旁人都有此体悟,更合遑是自己? 赶来许昌的途中,刑镣曾经尝试过将一山贼虐至濒死之境,那空荡荡一切,那从所未知的恐怖,在自己将要掐死他的时候降临了。 刑镣不知杀掉山贼之后,自己会如何,他不敢尝试,亦不愿去追究。 自省己心,知晓已非凡人的自己,除了去面对兀突骨之外,别无他想。 是故,在此刻的刑镣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甚至是沮授、陈翎都未曾料到的念想,若是杀了、擒拿住兀突骨之后,自己会如何? 刑镣这个人来到世间,是因要借重他的力量去除掉兀突骨,假如兀突骨死了,刑镣,也就是自己是否会就此消失、湮灭? 事关自己的生死,这样的大事刑镣如何不日日夜夜去念去想? 沮授、陈翎两人都未曾要求他斩杀兀突骨,只需要他擒拿下其,将他锁回邺城,关押在暗宫当中,便一切大局落定。
既然兀突骨去了暗宫,自己是否还需要日日夜夜的去看押? 想起这些,刑镣整个人都烦躁起来,谁会无聊的那般境界? 宁愿去监押一个犯人,也不想过得快活一些? 阳光已经直接照射在刑镣的脸上,他微微眯着双眼,仔细的看了一会兀突骨的身形,感受着他的气劲。 就在此刻,兀突骨疾步冲向刑镣,他手中的弯月大刀砍向刑镣的肩膀。 不过如此? 有些惊奇,有些失望,刑镣双腿顿地,凭空一跃而起,双脚踢向兀突骨的面门。 身在半空中,最为无奈的一件事便是不能自由转折换位。 眼前刑镣太过轻敌,竟然一开始就滞空而战,兀突骨二话不说,弃了弯月大刀,右手前擒,一把抓住刑镣的左脚,用力一甩,向着地面直接掼了下去! 尘土飞扬,激荡起的沙砾形成了一股烟雾,遮挡住了众人的视野。 “哼!” 似是未曾意料竟是这般结果,刑镣脱了兀突骨掌控之后,背跃而起,直挺挺的站在兀突骨的面前,拍打着身上灰尘,说道:“倒是小觑了你…” 刑镣话未绝,兀突骨一个侧肘击,狠狠的砸在刑镣的腹部。 刑镣脸上带着痛苦,双手如同蟒蛇出动,迅疾的抓向兀突骨的手臂。 也似是未曾料想到刑镣竟然能够在吃痛之下,还有余力与己搏杀,兀突骨失神间,左手臂为刑镣抓取在手。 “呵呵…” 得意的笑声中,刑镣得势不饶人,双手使劲一拧一摆,在兀突骨的痛苦的惨叫声中,将他的一支手臂给折断了! “呜…” 兀突骨惨痛声中,他的身形一转,右手肘再击,这一次则是直接砸在了刑镣的脸上。 痛楚兼酸麻感,令刑镣鼻涕、眼泪齐流,不等他有所动作,兀突骨有个借步,“蹬蹬蹬…”众人仿似是看仙人一般望着他,斜着身体就上了城墙去! “呵呵…” 刑镣感觉自己也能做到这般,故而在稍微歇息了一下之后,便同样想蹬着上城楼去。 可未曾想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要点自己没有注意到,刚刚踏上行了二、三步,就直邦邦的摔了下去。 这事为据坐在城楼之上等候的兀突骨所见,惹得他一阵大声耻笑。 又一次拍拍身上的尘土,向陈翎略一抱拳之后,刑镣顿地积势,蓄了力之后,他便直窜了出去,向着城头冲了上来。 刑镣、兀突骨两人离开了好一阵,陈翎、赵云,以及木鹿大王,还有赶至的周泰、柳毅,关羽、关平、周仓等才从目瞪口呆中惊醒归来。 望着身边不满千人的曹性连弩手,三千余的马岱麾下步军,以及周泰、柳毅两人分别率着的三千重甲之士,二千左右的步卒,陈翎再望向对面,开口言道:“子龙、云长…张飞,还战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