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谢国公寿宴

    这头的小打小闹还在继续，另一头已经大声笑闹起来，其中谢国公和陈安侯两人的声音尤为大。两个精神骨绝佳的老头子笑谈当年行军打仗中的奇闻趣事，逗得满桌人合不拢嘴。偶尔谈到个别处，会斗嘴耍赖，也会长吁短叹，无非不过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变迁。

    宴过一半，谢南风领着谢苏氏和谢绮筠，端着酒杯在主位前跪下，酒杯过头，三人齐道，“儿子（孙儿）今日来贺寿，一愿祖父胃口安好，二愿祖父体态安康，三愿祖父笑口常开精神爽，四愿祖父欢声笑语溢满堂。”

    谢国公高兴地哈哈大笑，抚了把胡子，接过酒盏仰头灌下，扶起他们后，感叹道，“南风，梦雅，祖父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夫妻二人和睦，然后多添些曾孙儿给祖父玩玩！”

    谢苏氏面色绯红，低首朝谢国公盈盈一拜，“愿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边说完他们夫妻，再转向谢绮筠时，老爷子脸立马板了起来，带着一脸嫌弃，“筠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收收性子了！只要你收了性子，祖父就别说多开心了！老大的姑娘家了，你看看建康其他姑娘哪个像是你这样的？”

    谢绮筠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谢国公，那一唠叨起来简直是没完没了。是以一向刺头反骨的谢大美人此间也收敛了那嬉皮笑脸的本性，正正经经地跪下再次磕了三个头，脆声道，“筠儿此生惟愿祖父长命百岁，儿孙绕膝，共享天伦！”

    虽然谢国公嘴上说着让谢绮筠日后收敛的话，但是眼睛里却还是泛了丝丝氤氲，掺起谢绮筠，谢国公拍了拍她的头，和蔼道，“筠儿日后找个好婆家，祖父就安心了！”

    “瞧你这老头子说的，筠儿这样的好姑娘还需要找婆家？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才是！”陈安侯见老友有些失态，忙笑呵呵地打着气氛。

    谢君华也笑着站起身，拍了拍谢绮筠肩膀，道，“我们谢家如今就剩下两大大事，一等梦雅孩子出世，二等筠儿红妆出嫁。”

    “爹！那么多人，不要提这个啦！”饶是谢绮筠脸皮再厚，也熬不住这么多人对她的婚事指指点点，周围两桌的旁亲也不少，一个二个再看向谢绮筠的眼神，分明多了一点觊觎之色。

    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那一桌哄笑声此起彼伏，萧梓筝给了萧芷素一个眼神，兄妹二人也起身，朝谢国公那一桌走去。在主位跪下敬酒，“外公（谢外公）寿辰安康，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皋，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六十大寿麒麟献瑞,百事多福,松鹤呈祥。”

    “好好好！”谢国公连说了三个好字，笑眯眯地扶起萧芷素，偏头看向陈安侯，调侃道，“素素看着真不像你外孙女儿，长得这么好看，哪里像跟你这丑鬼是一家的！”

    陈安侯胡子吹起，瞪眼怒视，“若不是看你今日寿辰，我定要打你个屁滚尿流！好好试试你的关公刀有没有退步！”

    谢国公也没好气的回他，“自然不会差，倒是你，紫薇枪恐怕早就拿不动了吧！”

    眼见着两位老人又要一番唇枪舌战，且萧芷素自己还要遭殃的站在两人中间，只能笑着道，“谢爷爷，您别看我外公常常跟您呛话，但其实私底下还是很敬佩您的呢！”

    说罢，萧芷素还悄悄对着陈安侯威胁式地眨眨眼。陈安侯哼了一声，喝了杯酒不匀否认。

    谢国公原本瞪得老大的眼睛立马笑眯了一条缝，越看萧芷素越是欢喜，不由想到当年也算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初云，喉中微叹。

    阮家兄妹上前贺词祝酒过后，就是同桌的谢家旁亲。几个小姑娘齐齐开口，声音脆生生的，煞是好听。公子们则是温润开口，翩翩有礼。

    酒过三巡，已经有人微醺，冯蕊中途退开如厕。一个小姑娘看了萧芷素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挪到冯蕊的位置，扯了下萧芷素的袖摆，“萧家九jiejie……嗯……可以这样喊你吗？”

    萧芷素偏头，耳边传来的是三三两两的交谈玩笑声，其中属谢绮筠和阮澜汐声音最大。对面阮默息偶尔和萧梓筝与谢南风交谈，多数时候也只是随意敷衍身边人的敬酒。

    看到那个小姑娘，萧芷素嘴里还咬着筷子，眨眨眼带有疑问。

    那小姑娘指了指坐在阮默息下手的男子，萧芷素随之望了过去，对方朝她颌首报以微微一笑。

    萧芷素回礼性的颌首，而后看向那个小姑娘，小姑娘抿唇，害羞地低声说，“那是我长兄谢栩，跟筠jiejie是远房堂兄妹，兄长让我代为转达九jiejie，说对jiejie一见倾心，希望可以认识相交。”

    “这个……我……呃……”怔愣半晌，萧芷素沉吟道。瞥了谢栩的方向一眼，瞧见对方真诚而爽朗的微笑，马上不自然地回头。说实话，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当然，如果阮默息那个不算的话。

    “你们在谈什么？”冯蕊回来的时候，正巧见到一个谢家小姑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仰头和萧芷素攀谈。

    眸色微敛，她的位置，被人占了呢……

    谢家小姑娘愣了一下，而后立马让出位置，腼腆笑了下，“冯jiejie，你回来啦？”

    冯蕊微微一笑，坐下后朝面色略显尴尬的萧芷素道，“九姑娘，怎么了？”

    “无事。”萧芷素漫不经心地应答，而后抿了口面前的果子酒，动作斯文有礼。

    最后快要结束酒宴时，两桌人站在一处，父辈孙辈齐齐站在一处，跪下身来行礼大拜。每人手上托着一盘寿桃，聚过头顶，齐声贺祝，“南山信步好逍遥，杖国而今又杖朝。诗苑丰收夸老将，政坛竞秀领风sao。阳春白雪抒怀抱,明月清泉尚节cao。汝向期颐跨劲足，我来祝福奉蟠桃。”

    散场时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萧芷素吃得颇多，就让灼华紫妨陪着自己去散步消食。刚出了厅子，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驻足回望，那婉约的身影，是冯蕊。